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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吃早饭，这馄饨是隔壁张团长媳妇让人送的。”

男人的嗓音温柔了许多。

方宜宁不由羞涩笑了：“就来。”

可看到饭盒里皮薄肉实的馄饨，她的笑忽得僵住。

这馄饨的肉馅扎实的都快赶上饺子了，隔壁张团长的媳妇可不是个大方的人，这馄饨恐怕是林来娣献的殷勤。

她瞟了一眼高大的周清彦，试探说：“这段时间，隔壁张大嫂帮了我们不少忙，你说我们回个什么礼才好？”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特色。

来客等迎，出门得送。

礼数不到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周清彦低头凝着方宜宁，要不是他亲自把人带回来，他真会以为她是假扮的方宜宁。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海城军区的军属文化普遍不高，她看不上，也不大会做人，结婚一年，礼节方面都是他张罗。

人果然得跌过跤，吃了苦受了罪才会朝好的方向变化。

周清彦想了想说：“也不要太隆重，隆重了显得见外。张团长孩子多，你拿三张猪肉票给他们就好。”

这个年代，买东西有钱还得有票才行，不是逢年过节一般不杀猪，所以猪肉可是紧缺品。

男人一本正经建议，叫方宜宁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明不明白林来娣对他有意思？

他是怎么想的？

“还有什么问题？没事我去训练场了，你昨天不是想见你奶奶，下午有空就去卫生院看看她老人家。”

方宜宁回过神，忙点头：“好，都听你的。”

微笑送男人离开小院，她越来越觉得，上辈子离开这样靠谱的周清彦，是多么愚蠢……

临近中午。

方宜宁带上肉票和一罐市里才有卖的雪花膏，朝隔壁张团家走去。

谁知，一出门就见屋檐下，挎着篮子的林来娣挨着周清彦，提了块肥滋滋的猪肉，往男人手里送。

“周团长，我一直想好好感谢你介绍我进卫生院做护工，肥肉难买，最合适给你这样的高大男人补身体了，你看你都瘦了……”

不等男人回话，方宜宁忍怒笑着上前：“这么大的肥猪肉排队也难买到，来娣真是有心了。”

她一把搂住男人的胳膊，冲张团长家喊：“张嫂子，感谢你今天给我家送肉馄饨又送肥猪肉，我特地给你带了肉票过来，你来拿啊！”

张大嫂早在听到肥猪肉就冲了出来，反观林来娣心虚把肉往篮子里藏。

林来娣是打着给舅舅带孩子的幌子才进军区，如今想男人想的胳膊肘往外拐，张大嫂可够她喝一壶的了。

方宜宁不管他们舅甥的拉扯，只笑眯眯把猪肉票和雪花膏塞到张大嫂的怀里，博了一个好，就亲热拉着周清彦回家。

周清彦一直没说话，进屋后还盯着她的眉眼弯弯，欲言又止。

见状，方宜宁以为他生气了，局促收起笑：“怎么了？”

“有两个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看说说好消息。”

方宜宁想着，坏消息应该只是没找到工作，她重生后也就只拜托了他这一件事。

“你奶奶醒了！”

“真的！”

她刹那激动的有些哽咽：“我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见——”

可她一转身，却被周清彦抓住胳膊，随即对上他沉重的视线：“坏消息是——奶奶听说你跟人跑了，气进了急救室！”

第5章

暖意骤然全面崩塌。

方宜宁急出了眼泪：“怎么会这样？我……我马上去卫生院！”

说着，就挣扎着往外冲。

“慌什么，你不懂医去了不也是干着急？卫生院有军区最好的大夫给老人做手术，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等结果。”

可方宜宁满脑子是上辈子的情绪，哪里冷静的下来。

前世奶奶就是被气死的，她都没来得及见到老人的最后一面。

如今重生，她没像上辈子那样离婚，还缓和了和周清彦的关系，她以为奶奶也会没有事的……

抹了把泪，她红着眼祈求看着周清彦：“我……我还是想去卫生院……”

女人哭的可怜巴巴，惹得周清彦心底莫名烦闷：“行，但跟我到了卫生院不许闹，不许打扰大夫。”

“好！”

不久，两人抵达军区卫生院。

而方老太太已经脱离危险期，出了手术室，在普通病房醒了过来。

“奶奶！”

隔了两辈子，失而复得的温热冲刷，方宜宁顾不上求人，冲进去抱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就哭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不孝，没能好好照顾您！”

“奶奶……”

老人也红了眼眶，并没有质问什么，只慈爱宽慰：“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你都是军嫂了，要坚强，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爱哭。”

后进门的周清彦听到‘撒娇爱哭’这几个字，脸色十分古怪。

结婚一年，在今天之前，方宜宁‘撒娇爱哭’这一点他没见识到，刁蛮作妖倒是被他体验了十成十。

他把刚才临时让警卫员送来的水果，放上桌才喊人：“奶奶。”

哭泣的祖孙这才抬起头，方奶奶歉意微笑：“清彦也来了啊，这段时间多亏你费心了，宜宁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我来说她，她本性是好的……”

方宜宁脸色一白，听出奶奶这是担心她和周清彦离婚。

忙说：“奶奶，你别听其他人胡说，我们好着呢，是吧，清彦？”

她祈求望向男人。

周清彦是真觉得，此刻的方宜宁有人情味多了。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医生进来做检查，方宜宁趁机拉着他出了病房，避开人低声示好：“你能不能配合我在奶奶面前假装恩爱，她老人家年纪大，受不得刺激……”

“啧，”周清彦笑了，但笑得玩味，“你也有担心害怕的时候？之前离家出走怎么没想过奶奶受不得刺激？”

方宜宁呼吸一顿，着急补充：“对不起！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后真的会改正错误，和你好好生活……”

“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子不信！要想我配合你，相信你，就用实际行动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男人没有明确拒绝，对于方宜宁来说，也算是好事。

接下来半个月，她除了在医院照顾奶奶，有空就回家，放下架子，努力拉近和周清彦的关系。

结婚一年从没有开火的厨房，渐渐地会飘出做饭的烟火气，而且饭菜还格外香。

家属院的嫂子们都纷纷议论，方宜宁这娇千金转性子，知道照顾男人了。

夏季天热，吃完饭大家会拎着蒲扇在院子纳凉。

饭后，周清彦难得不用夜训。

方宜宁端着特地切好的桃子，细指拿着一块递到男人的唇边：“这水蜜桃很甜，你尝尝看？”

周清彦低头，见桃子被切得小小一块。

他挑眉，方宜宁骨子里还是这种小资主义的精致，没有一点工人阶级子弟大口吃饭，甩开膀子干活的作风。

不过只要她不出去作妖，安安分分，那就问题不大。

他低头，一口咬住桃子，却不小心含住了手指，轰然一下，女人的脸骤然爆红，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红，比水蜜桃还好看。

周清彦吞咽了下喉咙，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唇痒，心更痒。

“呦，周团长和你媳妇的关系可越来越紧了啊，这还在外头呢，就忍不住要亲上去了？哈哈哈……”

隔壁传来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