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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宿舍里有感冒药我去吃点。”

秦婉婉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让大家为他担心，一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到了现在，他早晨到机场时就觉得全身发冷，那时候他隐约就猜到了。

这病有潜伏期，他也说不好是上次来还是这次。

刚开始的时候他没在意，只是浑身乏力，关节不适，有时候也会想吐，强烈的身体不适感很快提醒他这绝不是普通的感冒。

宋以朗跟着秦婉婉进了屋，她几乎心急如焚，可为了秦婉婉她还是不得不镇静下来，把药找好拿出来，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看他吃完药，她又把他外衣和脱掉让他休息。

他一夜未合眼，眼角生了些红血丝，如今因为发烧脸色发白，整张脸看起来没有一点血色，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他这几天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我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就算是疟疾，也没事。”

宋以朗给他盖上被子时，秦婉婉伸手拉住了她的，看着她在床前照顾，心下愧疚，但还想着安慰她。

“反正这辈子我已经娶了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

就算让他现在死去，他也是心满意足的，想着想着，秦婉婉嘴角的弧度更甚。

“你别说胡话了，我是要跟你白头偕老的，我们还没有办婚礼呢，回去之后咱们就办好不好？”

宋以朗急忙打断他，感受着他身体越来越高的温度，起身去拿湿毛巾为他擦身。

两个小时后，秦婉婉开始出汗退烧。

宋以朗一直陪在他身边，把毛巾洗了数次为他擦汗。

大使馆那边来了消息，让他们先待在办事处，交战区在市区，港口这边还算安全，国家已经开始商议撤侨事宜，不久后便会把所有人群都聚集到那里。

“您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我们过去。”

“好。”

程宣最后在电话里嘱咐她一定不要出去，宋以朗答应了。

……

晚上六点，秦婉婉突然开始发烧，高烧不退，甚至开始昏睡。

宋以朗顾不得什么了，就算外面大街小巷都在交火她也必须要带秦婉婉去医院。

白屿也是真着急，情急之下找了办事处里有点功夫的保安开车，他拿了几根电棍坐在副驾驶，胆战心惊也心急如焚，怕秦婉婉有什么意外，所以不顾一切往前走。在战火硝烟，枪声四起的街道上一路疾驰，每过一个路口，他都要机警敏锐地看向周围。

高烧已经令秦婉婉神志不清，他开始断断续续的抽搐，宋以朗抱着他坐在后座，将他放平躺在她怀里，这一次，流泪的人变成了她。

“秦婉婉，你得醒着。”

“你看看我，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车窗外是交战过后的建筑残骸，街道上还有浓烟，她不受控制手微微发抖，一遍又一遍用湿毛巾在他额间擦拭降温。

他躺在她腿上，宋以朗在他眼中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怎么看也看不清，车速又快又颠，偶尔还能听到零星枪声，黑暗中，秦婉婉听到她的抽泣声，颤颤巍巍去摸她的脸。

宋以朗紧紧地抱着秦婉婉，感受着他身上透过布料传到她这边火烤一样的温度，慌张到了极点，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不止控制不住手的应激反应，就连心里也在发抖。

秦婉婉可能也清醒过来，嘴里不停地说着她听不清的话，声音极小。

宋以朗俯下身，靠近，他断断续续不成句的话，都是在叫她不要哭。

幸好一路上还算安全，或许也是因为车子上贴着显眼的红旗，到医院时，白屿松了一口气。

这家医院是华清出资建造的，医生们都认识秦婉婉，看到他那一瞬间后都到了跟前。疟疾需要静脉抽血检验，证实之后才能用药物治疗，但秦婉婉高热不止，医生们只能先用退烧药降温。

20 分钟后，血液检测出了结果，是疟疾。

医生们又是一番用药，最后将秦婉婉安置在病房。

时间过去，天也渐渐黑了，街道上突然静谧下来，那些人仿佛想要因黑夜而休战。 宋以朗不知疲倦，寸步不离地守在秦婉婉跟前。

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年溜回京平，半夜跑到医院偷偷看刚做完手术的他，明熙当时让她直接就此说开误会，留在京平，她那时说自己只是看他是否平安。

只要他平安，她就心安。

年少时，宋以朗总觉得天高地宽，情情爱爱应该放在梦想后面，可现在经历过生死，也经历过战乱，再让她选一次，她的答案应该会变了。

她要秦婉婉平平安安的活，这比她的梦想还要重要。

因为那个梦的最初，是因他才起。

第六十四章你睁眼看看我

到了第二天，秦婉婉的病有了好转。

宋以朗衣不解带在他身旁，悬着的那颗心一直到他退烧清醒过来后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在这天，她更深切的理解了患难与共这个成语。

早晨六点，达木赞的晨光透过玻璃打到病房里，医生们刚结束夜班，走廊里时不时传来脚步声。他醒过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宋以朗靠在床边，她太累了，眼皮沉到睁不开眼，得到他没事的消息，这才能小小打会儿盹。

晨曦映到她额间，阳光把她的头发照耀得变了颜色，秦婉婉伸手，轻轻拂上她微乱的头发。

爱是时常心疼愧疚，到这时候，他仍然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

宋以朗睡眠很轻，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立刻睁开眼，机警敏锐地看向四周，确认无事后，这才看向秦婉婉。

“怎么样，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她问完后又伸出手去试他的额头，伸到一半很快被他截住，秦婉婉笑着，轻声道：“我很好，不觉得难受。”

或许是打了针的缘故，他现在觉得有力气了很多，身上也少了昨天轻飘飘的感觉。疟疾因人而异，也因体质强弱所以反应不同，秦婉婉刚感染来势汹汹，但因为体质不错，稍加用药便能平稳很多。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医生说要肌肉注射五天青蒿素，嘱咐你多喝水。”

宋以朗对疟疾始终是恐惧的，她曾亲眼见过病情加重不治而亡的人，十分警惕，给他量了次体温又叫来医生，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直言好好休息坚持用药就会没事，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顾先生吉人天相，昨夜凶险但是已经过来了，您可以放心了。”

医生是国内京平第一医院驻外十年的专家，跟宋以朗是旧识，看出她眼中的不安后又开口宽慰道。

“听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还要谢谢您这一晚的精心照料，您也辛苦了！”

昨夜事出紧急，哪有时间留给她感谢叙旧，这会儿秦婉婉脱离危险，她如释重负，看着眼前的人，连连感谢。

宋以朗话音刚落，白屿步履匆匆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

一进门，直接走到宋以朗跟前。

“我是领保中心的，接到上级命令带你们撤离。”

“现在所有人都跟我离开，包括医疗人员，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炸毁。”

男人面色严峻，连自我介绍都忘了说，交代完重点后让医生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就连还在住院的病人也都要尽快撤离。

宋以朗刚想问他的名字，下一秒，他看向宋以朗。

“程宣他，牺牲了。”

男人强忍着情绪，试图避开她错愕呆滞的目光。

“现在使馆里分不开人手，吴大使让我先带你们到华清办事处，那里离港口近，等所有人聚集后就能撤离。”

他语气冷静，一字一句跟她解释。

可她站在对面，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耳边仅剩下的，便是方才他说的那句。

程宣牺牲了。

这怎么会，他是她见过最有天分的人，他又聪明又机灵，他怎么会？

宋以朗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劈中了。

“怎么牺牲的？”

她开口，嗓子却哑了，连带着问出的话，也都带了哭腔。

她这话一说出来，击溃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线，男人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边境，边境那有几个去义诊的医生被困在山上，我们两个去带他们回来，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前面为我们查看安全，不曾想遇到流弹就……”

他断断续续，悲痛不言而喻。

宋以朗听到最后，泪水也在不经意时肆虐而出。

秦婉婉闻言，急忙下床到她跟前，他脚步虚浮，用手在她身后拥住，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力量。

她恢复冷静，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伤心难过，叛军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再次发动攻击，这场政变毫无疑问会成为达木赞史上规模最大的暴动。

大使馆离医院不远，只隔了两条弯弯曲曲的街道，路程很短，原本可以自行集中赶到大使馆，但这些外派的医生们都格外重要，医院附近的信号塔被炸毁联系不上，他们只能亲自派人来接医院里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人。

大使馆找来了两辆大巴车，除了医院里的十五名医生护士和四名患者，还有使馆里先聚集的七十多人一起撤离到办事处。宋以朗熟悉路况，她们的车自发在前当其导航，众人提心吊胆，一路上回望数次，最后平安抵达时都松了一口气。

撤侨的军舰停在帕那湾港口，十年前，这里是中方出资援助的，华清的办事处离港口非常近，这里自然而然成为撤侨暂驻的营地。

秦婉婉下了车就叫人帮忙，把所有已经空无一物的员工宿舍重新整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