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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担架已经走远,远到他再也看不见了,他连忙抬脚去追。
归冥拦住了他:
“皇上不可啊,现在婉仪娘娘身份有些特殊,属下还得想办法如何安置娘娘。”
江云娆明面上是已经定下死罪的人了,宫里自然是不能设灵堂的。
看皇帝这样子,只怕是要葬入妃陵才能罢休了,但按照大周律法,江云娆是不能再葬入妃陵的。
裴琰:“不,她哪儿都不能去!”他红着眼追了上去,不管不顾的。
花吟停在了担架旁,哭着问:“皇上要去娘娘住过的地方瞧瞧吗?最后一眼了。”
裴琰沉默着点首,去了江云娆住的地方,他脚一踏入就怒火滔天了起来,这烂地方得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收一收她的东西,朕都要带走。”
花吟点了点头,打开柜子发现也没几样东西:
“娘娘入冷宫按照规矩是不能带什么东西贵重物品来的,娘娘之前在前殿里有个很重要的盒子,里面都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皇上不妨就带走那个盒子吧。”
那盒子里,都是裴琰送给她的小玩意儿,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还有那封道歉信,她当个宝贝似的。
裴琰环顾四周,那透风破烂的窗户,那摇晃的桌子,还有这到垮不垮的床榻,他心口的浓酸喷涌着。
当初江云娆自请入冷宫,就是为了他,不愿他在朝堂上难做。如今朝堂平息了,她人却不在了。
裴琰问:“她可曾说过些什么,还想要做的事情没做成的?”ŸŽ
花吟脑子浑浊得很,哭得浑身都在痛:
“娘娘说想去江南,但是她说自己这辈子都去不了的,现在只能下辈子了。”
裴琰扶着门栏走了出来,走进了风雪里,黑色的披风在雪夜之下摇晃不定。他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担架:“走吧。”转身看了花吟一眼:“你也跟朕出去吧。”
花吟哭着点点头,跟了上去。
裴琰看了远处飘落的雪花,刚好有一片就落在了他的黑眸里,冰冷彻骨,那眼睛也被刺痛着,心海深处腾出一股黑色的血来,痛入骨髓。
裴琰今日本是来悄悄接江云娆出冷宫的,他答应过江云娆,会亲自接她出去。
裴琰是准备用死囚代替江云娆去死的,而真正的江云娆这辈子就与自己生活在天元宫里,谁都不能再来打扰他们。
这消息肯定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他冒着极大的风险赶来了,他亲自来接她。
却不知,迎接他的,是一具尸体。
裴琰这路人马离去后,屋子里一瞬间就空荡荡了起来。
江云娆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浑身被冻得微微发抖,手里还提着一桶热水,进了屋子一看:
“这个花吟,方才我回来的时候就没人,怎现在还没人啊,地上的饭菜也没收拾,这丫头,该说说了。”
她将热水往桶子里一倒,累得很,浑身也冷得不得了。连忙洗起了热水澡,舒服得嘞。
突然,门外有了些响动,江云娆就知道,花吟那丫头在外边堆雪人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与朕日日相守
花吟推开门还在抹眼泪:“娘娘,我回来拿个东西,方才走得匆忙忘记了。”
江云娆的木桶就在大柜子底下,她歪着头听着:“哦,你要拿什么,又要去哪儿?”
花吟一本正经的回答:“跟着皇上出宫去了,来拿娘娘您曾经戴的那个镯子,奴婢想留个念想。”
江云娆愣了愣,这丫头在说什么啊,什么念想……自己还活着,她留什么念想。
花吟怔愣了一小会儿,不对,刚才是谁在跟她说话啊?
她心一惊的跑到大柜子底下,见了江云娆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没想到您走了还是个爱干净的,魂魄都要回来洗洗澡。都怪奴婢没有跟您清理身子,就让你躺在担架上走了。”
江云娆伸手拨了拨水,弹了水珠子在花吟脸上:“你撞鬼了?”
花吟看着面前的江云娆,在木桶里泡得那皮肤白里透红,眼睛亮晶晶的黑,心下慌乱几秒。
她嘴唇颤抖着:“不对啊,娘娘您活着啊,您真的活着吗?刚才一定是奴婢在做梦!”
花吟连忙站了起来,摸了摸木桶里的水,是热的。
哪有鬼洗热水澡的啊,她又摸了摸江云娆的手臂,全是热的,心情从大悲转至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娘娘您还活着!”
江云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是啊,我活着,方才在鱼池那边你不知道多惊险,那王嬷嬷悄悄来了冷宫,一心想要害死我呢。nmzl”
花吟连忙窜到后边,给她按摩起来:
“方才侍卫打捞上来一具尸体,蒙着白布,奴婢以为是娘娘呢,眼睛都快哭瞎了。”
江云娆扭头看着她:
“那尸体应该是王嬷嬷,我早就从水里起来了,她在水下一直拉着的衣袍不松开,我就将自己的衣袍全给拖了,死活从水下爬到了冰面。
中途回来了一趟让你去烧热水,结果没见着你,我就只好自己就去烧了。
花吟,你这个丫头,方才去哪儿了?”
花吟脸色刷的苍白下来:“糟了糟了,搞错了搞错了,奴婢得出去一趟,娘娘您先泡着。”
皇帝是来接江云娆出宫的,结果这尸体给搞错了,
倘若皇帝看都没看那尸体一眼,直接就蒙面躺在棺材里的话,那怎会知道娴婉仪还活着?
这下要出大事儿了,花吟等不及,像一只疯掉的兔子般的跑射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道:
“娘娘一定等奴婢回来啊!”
屋子里就留下江云娆独自一人蹲在桶子里,迷迷蒙蒙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裴琰这一行,走至冷宫门口。
那抬担架的两个侍卫气喘吁吁的,手臂发酸得不行,在后头一端的侍卫欲言又止,但又不敢说。
这担架上的尸体,会不会过于重了些啊,按理说后宫里的娘娘大多身材匀称,不会有这般重啊,像是抬着两个人似的。
前头那侍卫回头看了后头这侍卫一样,两人两眼对视,却不敢说话,毕竟此刻的皇帝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免得跟着娘娘去陪葬。
二人手臂发抖的抬过冷宫宫门时,那门槛也过于高了些,在尾巴端的那侍卫没能抬得起来,担架一下子就翻了过去,
担架上的那具尸体也滚落到了地上。
裴琰听闻动静立马回了身,走来一看,那本来团在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就给憋了回去。
躺在地上的尸体,哪里是什么江云娆,而是一个老嬷嬷。
裴琰横眉怒道:“朕拿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那怒气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死的不是江云娆,那真的江云娆就多半没事。
归冥眼睛也瞪了瞪,责备道:“你们两个侍卫,捞人的时候也不看看吗?”
侍卫低声解释:“不是属下捞的人,属下是抬人的……”
花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搞错了搞错了皇上,劳皇上再走一趟,娘娘还在呢!”
裴琰面色铁青,这一惊一乍的,将人好生折磨。
他双臂破开房门,正看见江云娆背对自己站在火炉边烤她湿漉漉的长发。
裴琰箭步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她,江云娆手里的帕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乌眸瞪了瞪。
裴琰将人翻转过来,黑眸炽热的盯着她:“江云娆,你真是吓死朕了。”
江云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底还挺开心的,睁着湿漉漉的乌眸:“皇上是正式来接我出冷宫了吗?”
他将自己的黑色带毛披风给取了下来盖在她身上:“嗯,现在就走。”
江云娆点了点头,这破屋子她是一刻都不愿多留了,再留下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了,没多问就跟着裴琰走了出去。
裴琰行至门前,眼睛一瞪:“哭错坟这件事,只怕也只有你这脑子干得出来。”
花吟惨兮兮的往地上一跪:“奴婢这不是被吓傻了吗……”
江云娆:“花吟起来吧,皇上要罚你的话,还是出去受罚吧。”她逗着花吟,花吟要哭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