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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程昭愿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程昭愿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厉淮安,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厉淮安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厉淮安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程昭愿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程昭愿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厉淮安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厉淮安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厉淮安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厉淮安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本以为见她这样,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盖个衣服,可……
夏穗咽下喉间苦涩,重新合上了眼。
直到下午,厉淮安因要去法院才走出办公室。
刚要走,一个快递员走进来问:“厉淮安先生在吗?有快递。”
厉淮安顿了顿,怀着狐疑收下快递,直接撕开了文件夹。
抽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被传唤人厉淮安请于2020年4月1日到帝都人民法院接受离婚审判……”
第二十五章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
但厉淮安死死盯着,眼前却发花,怎么都看不懂。
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
程昭愿真的说到做到。
她说要和他在法庭上见,传票第二天就送到了他手上。
而看着传票上写着的审判日期,厉淮安攥紧手指,纸张都被攥出褶皱。
四月一号,愚人节。
如果程昭愿要和他离婚也是一场玩笑,该多好?
厉淮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一团,血肉模糊。
他和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始终注视着厉淮安的夏穗见他脸色骤变,忙起身关切地问道:“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顺便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法院传票,离婚审判。
夏穗的眼底划过抹欣喜,又被她给掩住。
她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果然还是没有白做,虽然厉淮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但是程昭愿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不然,也不会要和厉淮安在法庭上离婚。
等他们两人离了婚,自己再趁厉淮安伤心意冷的时候趁虚而入,一定可以得到他。
这样想着,夏穗不禁有些出神。
然而厉淮安理都没有理会她,攥着那张传票直接抬步就离开了律所。
夏穗猛地回神,下意识想开口唤他。
却根本来不及张嘴,厉淮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她有些幽怨,但想到他们就快要离婚,又在心底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厉淮安离开律所后没有去法院。
他将要做的事情全给忘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找到程昭愿。
然而跑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是回家的方向——
但程昭愿早就不在那个家里了。
厉淮安双眼空洞苍白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走去哪里。
突然,天空飘下豆大的雨点。
身边行人都匆匆跑离,只有厉淮安,像是感觉不到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浇湿一样,继续缓慢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车倏地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厉淮安没有注意,直到一声声呼喊将他的思绪给拉扯回来。
他茫然看去,只见谢骆清俊的面容。
“周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厉淮安神情一沉,几步便走到车边,双手紧攥着车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程昭愿呢?”
谢骆眉心微蹙,默了几秒才说:“如果周律想找小意的话,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不想见你。”
话落,厉淮安瞳孔骤然紧缩。
他把着车门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最后他站起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声音都发轻:“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重新走进了雨中。
谢骆看着厉淮安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但盯了片刻,他终是收回興興付費獨家心思,打转了方向盘。
“轰隆——”
阴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程昭愿被这响彻天际的一声吓到,浑身震了震。
与此同时,她心底涌上股十分不安的感觉。
她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谢骆的名字。
程昭愿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只听谢骆声音暗哑:
第二十六章
程昭愿坐在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耳边还回响着谢骆的话。
“厉淮安自杀了。”
“他从五楼摔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医生说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要家属签字,但他手机摔坏了,联系不到他家人,所以你得过来一趟了。”
“还有……医生从他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了一团纸,是法院的传票,关于你们离婚官司的。”
程昭愿眉心深皱,双手捂住发痛的太阳穴。
法院的传票?哪里来的法院传票?
她今天分明没有出过门,更没去法院起诉,厉淮安怎么会受到传票?!
厉淮安又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难道……就是因为那张传票吗?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出租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程昭愿在司机的声音中猛地回神,匆匆付了钱就往医院里跑。
手术室门口,谢骆神色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手术意外书》。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抬眸望去,只见程昭愿正跑来。
而她浑身几乎湿透了。
护士也在这时从手术室走出来,她看向谢骆:“病人家属还没到吗?”
程昭愿跑近,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说:“我是厉淮安的家属,需要签什么?”
护士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程昭愿顿了一下,“我是他的妻子。”
一旁的谢骆在听到这句时,心脏狠狠抽痛。
他从刚才就在安慰自己,程昭愿的焦急不过是为了要救人,跟厉淮安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是别人她也会这么着急的。
况且,就算今时今日他和她的身份对调,他也会为了救人而快速赶来。
但谢骆的心底还是忍不住被烦躁缠绕。
“那你把手术意外书签了,我们正在全力挽救病人的生命,但不能保证意外的发生,没问题吧?”护士将文件递给她。
程昭愿的手莫名发抖,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快速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没问题。”
护士点点头,拿着手术意外书回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