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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姜思雪一脸凝重的表情，他又噗嗤笑出了声。

　　“我刚说的你不会当真了吧？我把你当兄弟，你可别想着睡我啊。”

　　说罢，裴孖星还双手抱臂，做了个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举动，随后捶胸离开。

　　见他爽快坦荡的搞笑模样，姜思雪原本有些沉闷的心也变得淡然起来。

　　救命之恩，定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可他们，是因章湛庭而相识。

　　姜思雪清楚自己每每见到裴孖星，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章湛庭那个男人。

　　这是多年以来，形成的自然反应。

　　她改不掉，最起码目前还没改掉。

　　走出房间的裴孖星将房门轻轻带拢，一边收敛脸上的笑容，一边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直到下楼，直到走到客厅拐角处。

　　他才有些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随后重重呼吸。

　　他日日去庙里烧香拜佛，祈盼她能醒来。

　　现在她醒来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也已经结束了。

　　自己，还是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照顾她吗？

　　是他不够勇敢，还是心知肚明她不会接受自己？

　　裴孖星看着玻璃门中自己印出的落魄侧影，苦涩笑了笑。

　　她醒来了，便是老天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不是吗？

　　……

　　姜思雪清醒地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能够下床走路。

　　半年没有运动过，还好裴孖星一直都有请护工来给自己的四肢按摩，疏通血脉。

　　她勉强一步一步挪动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旋转的楼梯，还有庭院外的暖阳，她深吸一口气，抿唇缓缓下台阶。

　　膝盖还是有些僵硬，抬足落地也有些头重脚轻。

　　还好有扶手，这样她才不会一个跟头直接翻滚到一楼。

　　裴孖星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正小心翼翼下楼梯的姜思雪，整个脸色都变了。

　　“思雪，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他声音因紧张而抬高了音量。

　　“好久没接地气了……”姜思雪半开玩笑说道。

　　裴孖星已经大步向前，搀扶住了姜思雪。

　　“我……我抱你下楼吧。”他说道。

　　姜思雪摇头：“这么大个人了，总要学着自己走，不能做巨婴。”姜思雪吐了吐舌头。

　　“行行行，你是病患听你的，早点走路带跑，我也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你了。”裴孖星有些无奈道。

　　用了近十分钟，姜思雪才终于走完了所有台阶。

　　她长吁一口气，抬手擦去额角的细碎汗水。

　　阳光很暖，庭院的树叶已经发黄，在石灰小道上飘满了落叶。

　　裴孖星拿起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姜思雪身上，目光柔和。

　　“大星，等我腿再灵活一些，便离开这里……这些日子，耽误你的正常生活了……”姜思雪转头，认真看向裴孖星。

　　裴孖星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要去哪儿？”

第18章 你想见他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但还有很多事情都要去处理。”

　　姜思雪坐在了长椅上，让苍白的脸接受阳光的洗礼。

　　“半山别墅那边，我要回去整理一番……和章湛庭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也该去民政局把那绿本拿到手……”

　　姜思雪语调平缓地说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裴孖星还是看出了她眼眸中的微微闪烁。

　　“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从那里清出来了……至于离婚证，章湛庭早就去民政局取了出来……”裴孖星淡淡说道。

　　姜思雪一怔，有些诧异看向他：“他……他回北城了？”

　　裴孖星蜷紧手指，强迫自己不要情绪外漏：“嗯……在你自杀未遂三天后回的北城，带着他的枕边人和儿子。”

　　看着姜思雪的脸色一寸寸发白，裴孖星有些后悔自己将那么残忍的真相说出来。

　　可早说晚说都是说，现在告诉她，总比让她亲眼看到那一家三口要好。

　　“你想见他吗？”裴孖星声音有些发颤。

　　他想听到姜思雪的回答，又不敢听到。

　　甚至，此刻他连凝视她眼眸的勇气，都没有。

　　“不想。”姜思雪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发自内心，还是违心？

　　“谁会想一直自揭伤疤呢？我这还在疗伤呢。”姜思雪继续说道。

　　裴孖星一愣，随即闪了闪眼眸：“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姜思雪笑了笑，没有再接他的话。

　　但笑容深处，却带着一丝孤寂。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往外窜，但只要再多用几分力气去想，便觉得头疼欲裂。

　　章湛庭的枕边人，孩子。

　　恍惚中，姜思雪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倩影，还有一个齐腰高的软糯小孩。

　　他们是谁？

　　画面一转，她又好像看到了章湛庭双手紧紧压着胃部，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他胃病又犯了？

　　“呲……”头痛。

　　姜思雪有些站不稳。

　　“怎么了？是太阳太刺眼了吗？”裴孖星发觉了姜思雪的异常。

　　姜思雪摇头：“头……好痛……”

　　尽管头痛难受，但头颅某一处内的感受依旧无比清晰。

　　就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过去的回忆，还有一些自己完全没印象的画面碎片。

　　姜思雪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愿去想，也不愿去将那些画面碎片组合起来。

　　真是可笑啊，她用七道刀疤，换来了自己的重生。

　　但依旧没法忘记那个人，没法忘记那个人给自己带来的甜与苦。

　　甚至那个人心脏跳动的力度和频率，自己都记得无比清楚。

　　七年婚姻，走到最后变得毫无交集。

　　直到临死前，她都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的事情；重获新生后，那个男人也不受控制地在自己脑海中闪现。

　　可——

　　他早就不记得了她。

　　姜思雪知道，此刻的自己，并非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她没那么贱。

　　七年婚姻，两年卑微等待，已经摧残了她最后的渴盼。

　　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用命来了断，他却是幸福三人行。

　　章湛庭，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怎么会有孩子？

　　真是讽刺。

　　姜思雪握紧双手，心脏有些透不过气。

　　“叮……”

　　这时，裴孖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正欲接，看到上面的来电人后立马警惕转眸看向姜思雪。

　　他想掐断铃声，但已经晚了——

　　她看清了来电人，是章湛庭。

第19章 相逢即陌路

　　姜思雪移开眼眸，再未去看手机屏幕一眼。

　　她的态度很明了，接或不接，都与她无关。

　　铃声一直孜孜不倦地响着，裴孖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妥协。

　　“喂。”他稍微朝边上走去，尽量不让姜思雪听到听筒里的声音。

　　这半年来，章湛庭时不时给自己打电话，他一直都是避开姜思雪接听的。

　　今天，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

　　她已经醒来，并且也当真决定要放下过去，那让她知道也无所谓吧。

　　“你别挂电话，我只是想问问她的事。”章湛庭的嗓音里罕见地透了些哀求。

　　他从一开始给裴孖星打电话，死缠烂打追问姜思雪的下落，到现在只想问问有关她的近况，已经是一退再退了。

　　“过几天是她生日，我给她准备了礼物……你帮我转交给她好不好？”章湛庭小声恳求道。

　　裴孖星嗤笑一声，冷冷打断他：“她不想见你，也不会想要你的礼物。”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毕竟就在刚刚，他亲耳听到了姜思雪告诉自己的回答。

　　她不想见那个男人。

　　“裴孖星，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章湛庭依旧好声好气地恳求着他。

　　裴孖星态度强硬，丝毫不松口：“章湛庭，你现在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让思雪死后都不得安宁？”

　　听着那一个个刺耳的词汇，章湛庭的耐心也耗得所剩无几。

　　“裴孖星，我现在是看在思雪的面子上不跟你发火，但不代表我没办法找到她……”

　　他只是不想在她离开后，还生他的气。

　　他舍不得再让她难过啊。

　　“你大可试试，我奉陪到底。”裴孖星倒是不怕章湛庭来找姜思雪。

　　“裴孖星，你到底是不是朋友！”章湛庭抬高了音量。

　　“从思雪自杀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裴孖星回答得毫不迟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裴孖星的表态早在章湛庭的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他这般残忍又决绝地说出来，章湛庭的心还是狠狠一揪。

　　挂了电话，裴孖星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烟，猛吸了几大口，这才一边掐灭一边朝姜思雪走去。

　　“不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