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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爆发着怒气。

整整六年，我从来没见过他怎么生气过，毕竟江时舟本身就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甩开了他的手，回敬了他：「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说了不要你了，你听不懂吗？！」

「就是让你滚！我们分手了！别在让我看见你！」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吼完，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心里的委屈几乎将我吞没。

下一瞬，腹部一阵绞痛。

我痛苦地蹲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热流从下腹流出……

20

孩子差点没了。

我很害怕，躺在病床上全身都在颤抖。

江时舟满手是血的守在我的身边，他满脸的悔恨，再也不敢对我大吼大叫。

他哭着对我说：「彤彤……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语无伦次，我听不出一点点感动。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什么要做呢？

他想靠近我，却被杨宴挡住了。

我听到我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一样缥缈，随时会断续。

「江时舟，放过我吧。」

……

江时舟，你为什么痛彻心扉，你又为什么流泪？

后悔吗？

可惜，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后悔。

21

江时舟走了。

他走之前复杂地看着杨宴，哑着嗓子说：「照顾好她。」

杨宴冷声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你以为我认识她多少年了？」

江时舟瞳孔微微一颤，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病房里倏然安静了下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彻底平复了下来。

大约过了三个月，我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我心里莫名的安心。

外婆陪了我上半辈子，这个孩子便是我下半辈子的寄托。

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我从大学同学群里知道江时舟出国了。

听说是去进修。

我没有当回事，关了手机。

这时医生说：「你营养没跟上，之前又差点流产，这个孩子还是很虚弱，我建议你去大医院调养一样身子。」

我神色担忧地点点头。

三天后，我和杨宴回了魔都，直接回了我的家。

杨宴住在隔壁，也就是江时舟曾经住的房间，不过江时舟以前都是住在我房间，杨宴住那里到没有什么需要避嫌的。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处处都留着江时舟的痕迹。

我躺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厨房里。

我从来不会做饭。

一直都是江时舟做饭，但他的饭菜也只是刚好入口而已。

每次他一把菜端上桌子，我就说：「大厨，这个黄瓜怎么是黑的，你是在锅贴上擦过了吗？」

江时舟笑骂道：「去你的，只是酱油到多了。」

「炒黄瓜为什么要倒酱油？不会很难吃吗？」

我嫌弃地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脸吐了出来。

「小混蛋，你爱吃不吃！」

江时舟一点也没有生气，他抱起我把我固定在他腿上，强迫我把菜都吃了。

最后吃是吃完了，就是我脸上沾了不少酱油印子。

他总会笑着说我是个小花猫。

然后温柔地帮我洗脸。

他总是毛手毛脚的，还趁机偷亲我。

彻底收拾完一起，我已经累的没力气动弹了。

我无奈地说：「完了，就我们这个厨艺，以后生小孩，女儿都能被我们饿死。」

「为什么不能是儿子？」

「我想要女儿。」

「那我们生个龙凤胎。」

我幻想着未来，那时候我多想嫁给江时舟，现在就有多想离开他。

昏暗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冰冷的可怕。

我环抱着自己，莫名觉得孤独。

22

「今天去医院，你注意点，不要走太快，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杨宴拿上毛毯、温水杯等物品，扶着我走出门。

我看着他任劳任怨的样子，心底十分愧疚。

自己活得这么狼狈，杨宴没有看不起自己，还这么照顾我，如果不说感动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替他不值。

为了我这样一个人……

突然，杨宴走到我面前，敲了敲我的额头：「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杨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说：「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

闻言，我眼睫微颤。

想说些什么，但是开了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只能点点头。

刚走到楼下，我们就遇到了夏怡芸。

她惊讶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眼眸闪过一丝讽刺，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宴。

「彤彤，你居然敢未婚先孕，你以前装的像什么贞洁烈妇一样，结果比我玩的还开。」

我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脸色并不好看。

夏怡芸，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如今我们却走到了这个下场。

还没等我说，杨宴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他冷声说道：「别拿彤彤和你比，你自己是个不自重的女人，但她不是。」

夏怡芸脸色倏然一黑。

被陌生人说这种贬低的话，她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更别说她就是那种人，杨宴的话直接戳中了她的痛点。

「说得冠冕堂皇，她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不就是玩一玩韩初彤，根本不想负责。你怕是不知道，她早就被他男朋友玩烂了。」

夏怡芸说出狠毒的话。

我呼吸一窒，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女人以前和我的关系多么亲密。

我们能一起追星，可以一起议论一些私人的小秘密，还能沟通恋爱心得。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变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人？

我不明白。

「你说错了。」

杨宴眸子微微一眯，带着一丝危险。

这让我恍惚想起四年前见过他留学回来时的样子。

他说：「我会娶彤彤，她的孩子当然是婚生子。」

23

夏怡芸眸子微震，眼底划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被掩饰了过去。

她好像见不得我过得好。

「就她？一个克死父母，又土又古板的女人，很快你就会失去乐趣的。」

我心一震，当即上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夏怡芸！嘴巴留点德！你讨厌我就讨厌我，你居然敢说我的父母？！」

「我现在倒是看清楚了，你和江时舟倒是绝配！你以为我稀罕他吗？你们两个以后能离我远点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以前还对你那么好，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越说越气，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淤积的怨气一下子澎涌而出。

看着夏怡芸嘴脸的眼角都忍不住泛红。

「你打我……」

就在夏怡芸想动手时，杨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开了她：「彤彤说得对，你算什么东西，你满身污秽，就看不得别人干干净净？」

夏怡芸表情一僵，好像被这句话怔住了。

我们不想再和她理论，杨宴拉着我离开。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背后，夏怡芸突然大吼道：「你父母死得早，但你有钱，还有本事，长得比我好，什么都要抢过我！我一直喜欢江时舟，但因为你是我的姐妹，我从来没有多想过。」

「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为什么我就不能尝试追求一下自己的幸福？」

擦身而过之际，我留下一句话。

「没人阻止你追求你的选择，但今天你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24

杨宴带着我离开，见他步履匆匆，我总觉得他有点生气。

但是从小，他就不太喜欢表露自己的情绪，哪怕是有过度的情绪，也只是皱起眉头，旁人无法猜测到他的情绪。

从家里到医院的路上，我们都没有交流。

直到检查报告出来，我们又回到车上，杨宴突然和我说：「彤彤，我们结婚吧。」

我愕然地望向他。

他继续说：「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你肚子的孩子，你既然喜欢他，自己要给他一个好的归宿。」

「等他出生后，我们再离婚。」

我当时心情混乱。

甚至开始质疑自己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麻烦。

不仅牵扯着江时舟，还将无辜的杨宴承担了不该属于他的麻烦。

可是，让我去扼杀肚子里的孩子我又不忍心。

说我圣母也好，对江时舟余情未了也好，生下孩子的的确确就是我心中想要的。

拥有一个全新的家庭。

但是其中不包括江时舟，也不包括杨宴。

杨宴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没有强求我马上回答。

他说：「你好好考虑，不要后悔。」

25

一天天过去，我肚子也越来越大。

外婆不放心我，特地来城里照顾我，杨宴便离开了我租房，在附近又租了一个房子。

那天他久违的穿上了西装。

说起来也奇怪，他穿西装的时候就像个社会精英，但是也能毫无违和的穿着大裤衩坐在乡村房的大门口。

「我在附近找了一个工作，平时艾婆可以照顾你，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男人去做的，你尽管找我，不用和我客气。」

听到这些话，心头微微一暖。

我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杨宴动作微顿，随即笑道：「你以为我是和谁一起长大的？你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帮你，你孩子出生还要我一声干爹呢。」

话落，我止不住眼泪渗出，眼角火辣辣的疼。

久久没下的决心落下了。

我说：「杨宴，你娶我吧。」

26

领结婚证这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刚好是杨宴休息的日子。

要是知道我们情况的人，或许会说杨宴是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