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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季时聿好似终于‘活’过来了一般。

她坐起身，抱着膝盖呢喃：“我妈妈……她爱美，不要火葬，用土葬吧。她回不去云城了，就让她留在这里也好……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穿上婚纱好好嫁一次人，下葬的时候，我一定要给她穿上婚纱，希望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可以找到真正值得的那个人。”

沈时景‘嗯’了一声：“我陪你去选婚纱。”

季时聿踉跄着下床，腿脚发软，直接栽进了沈时景怀里。

她知道，她这次又没能跑掉。

沈时景没有现在就兴师问罪，大抵是因为她已经去了半条命吧。

等母亲的事了了之后，沈时景想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了。

走到楼下，昨天的那个年轻男人看他们要出门，提醒道：“我干掉了比尔，他那边的人最近肯定会找我麻烦，你们要是出去，最好当心点。”

沈时景点点头：“知道。”

见季时聿看了男人一眼，沈时景低声跟她解释：“他是我在这边的朋友，中文名叫关亦辰，我过来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难怪，沈时景还真是手眼通天。

季时聿本以为逃到国外就能摆脱他，还是她太天真了。

第二百七十章 这一眼，即是永别

出门沈时景带了保镖，持枪的那种，身后跟了两台车。

到了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婚纱店，店员用英文介绍着那些婚纱出自于哪个名设计师之手。

季时聿静静的听着，目光在店内扫视，最后锁定了一套穿在模特身上的婚纱。

那套婚纱的设计采用了中国风元素，领口类似于旗袍，胸口是若隐若现的薄纱，整体修身，却在膝盖处开始散开裙摆。

她从这件婚纱上，同时看到了含蓄的美、大方的优雅、奔放的热情。

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确认了：“要那套。”

沈时景用英文跟店员交涉后，店员将婚纱取了下来，还以为是季时聿要试穿。

季时聿把婚纱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不是我穿，是我妈妈。”

她母亲的身材保养得很好，这套婚纱，能穿得上。

她没问婚纱的价格，是沈时景付的款。

买好回去，她亲自帮母亲把身体擦干净，换上婚纱，还细心的梳了头发。

整理完后，她看着母亲笑了：“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是了，除了脸色太苍白之外，别的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样。

以至于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母亲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可母亲那已经冷冰僵硬的四肢，又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不是玩笑，是真的。

沈时景已经让人准备了墓地，明天早上就能举行葬礼。

知道一切事宜都被安排妥当后，季时聿也只是说了声谢谢。

现在除了母亲的事，别的她都不在意，也不彷徨之后沈时景会怎么对她。

因为精神上的压力，加上昨天彻夜未眠，下午季时聿浅浅睡了一会儿，却又从噩梦中惊醒。

在这样的状态下，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季时聿随着葬礼的车队去往墓地，她身上黑色的裙子衬托得她的脸色毫无血色，是那种病态的白。

人生的大起大落，她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最后一个至亲离世，还是给了她沉痛一击。

仿佛连老天都在悲悯，今天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

墓地的风呼呼的刮，吹进了她心里，带着冰冷的刺痛。

棺木被安放进事先挖好的墓穴，季时聿立在墓穴边上，最后看了母亲一眼。

这一眼，即是永别。

看着墓土被一点点填上，她再度崩溃，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除了哭，她说不出话来，只有哭能宣泄她内心的情绪。

骤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的砸落在地面，让原本寂静的墓地变得喧嚣起来。

沈时景要拽她起来，她一次次的挣脱开。

关亦辰默默的给浑身湿透的两人撑起雨伞，只是一把伞遮三个人属实有点够呛，所以，他们三个都被淋湿了。

沈时景面色沉寂，忍着什么都没说，最后索性放任季时聿哭个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时聿几乎晕厥过去，这才让沈时景找到机会，一把将她抱起，离开了墓地。

回到车前，他刚把季时聿放下来，便看见了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那车他再熟悉不过。

季时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那辆车跟送葬的车不同。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要

她恍惚的朝着那辆车走去。

沈时景没跟上，只是让手底下的人去给她撑伞。

等走近，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季时聿看见了坐在后座上的沈云海。

跟她猜想的一样。

她脸上眼泪混杂着雨水，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过去的十多年，你有那么一瞬间，爱过我妈妈么？”

沈云海没有回答，似乎也不打算回答。

季时聿笑了，她笑的是人类的感情不过如此，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人，竟然也可以从来没爱过。

她能看得出母亲的口是心非，她母亲对沈云海是动过心的。

莫名的，她觉得她母亲好可怜，一辈子遇到的男人，都没有真正的爱过她母亲。

她母亲到死，都没能嫁给爱情。

似乎精神和体力已经透支，季时聿刚转身，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醒来，她已经回到了关亦辰的庄园，还是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的天好像很黑，雷雨声震耳欲聋，将窗户打得劈啪作响。

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

她的精神状况似乎并没有好起来，她害怕这种被丢下的孤单，这让她惶恐不安，于是下床四处寻找。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或许是活人，只要是活人就行。

可偌大的庄园，除了雷雨声，什么也没有。

她惊恐的逃离这里，来到开阔的庭院。

她娇小的身影在滂沱的大雨中显得如此渺小，像是随时会被击碎。

雨幕让庭院的灯光显得不那么明亮，漆黑的天空像是骇人的巨兽，每一次的惊雷，都让她感觉到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

她不敢再前进一步，蹲下身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唯恐可怕的东西从黑夜里钻出来。

她不确定这还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她被困在了只有她一人的怪圈，孤独演变成了恐惧，让她害怕得哭泣：“有没有人……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

脚步声迅速朝她靠近，她期待是能拯救她的人，也怕是恐怖的怪物。

人影进入她的视野，在看清沈时景的脸时，她终于松懈下来，被拽回了现实世界。

想到母亲的死亡，她崩溃的抓着头发喃喃自语：“我又成了没人要的了……”

沈时景眉头紧锁，蹲下身拥她入怀，轻声道：“我要。”

季时聿突然沉默，她怎么敢轻易的信呢？

雨势渐大，沈时景诱哄她：“我们先回去行吗？”

季时聿抬眼望着他：“回去之后呢？你又要继续折磨我吗？你恨我妈，现在她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之前……之前为了救我妈，从你这里拿的钱，我们孩子的一条命不够抵吗？那个孩子，没了，我妈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你放过我好吗？不要再折磨我了，你放过我吧……”

沈时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