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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微微上扬：“曹公公，您愿意帮我吗？”

曹公公看着她发红的眼圈，陷入长久的沉默。

——

赵清棠回到储秀宫，屋子里的少女们，全都躺在床上歇下。

她走到自己的床榻边，面色骤然一变。

第1482章

赵清棠睡的床铺被水泼的湿透，蓝色的床褥变成深色。搁在上面的包袱，也不能幸免。

她脸色变得难看，拎起包袱，往外滴着水，仿佛从水里刚刚捞出来。

赵清棠顾不上这么多，拆开包袱，两套衣裳湿透，那几贴药膏坏掉不能再用。

从小到大，赵清棠被保护的很好，从未曾这般直观的感受到这一种恶意。

她抿紧唇角，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

另外几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轻飘飘望过来的一眼，像是没有看见赵清棠的情况一般，笑闹声更大一点。

一旁的林笑笑低垂着头，折叠自己的衣裳。

赵清棠感受到她被这几个人排挤。

心中不以为然，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赵清棠从未想过要融入她们。

赵清棠没有证据，不知道是谁泼的水，只得忍下来，将湿透的衣裳装进盆里，出去浆洗衣裳。

林笑笑等了好一会儿，悄悄离开储秀宫，用银子打点一个内侍，吩咐他帮忙去递话。

内侍公公在林笑笑再三保证下，迟疑的收下银子，匆匆离开储秀宫。

林笑笑想了想，转身去找赵清棠。

赵清棠蹲在一口水井边，正在搓洗衣裳。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很手生。

“我来帮你吧。”林笑笑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蹲在赵清棠的对面，抓过她的衣裳动手洗。

“不用，我自己来。”赵清棠连忙制止林笑笑，“选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总得自己学会。”

林笑笑避开赵清棠的手，浅浅一笑：“你不用跟我客气，就当是我赔罪吧，不能告诉你，是谁在你床上泼的水。”顿了顿，又找一个理由：“顺便教你怎么洗。”

赵清棠眉心一蹙，林笑笑这句话无非是在告诉她两个信息。

其一，不是林笑笑做的。

其二，林笑笑得罪不起，做这种事情的人，背景比林笑笑家里高。而且比太守的官阶要高，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赵清棠认真看林笑笑怎么洗衣裳，心中却是千肠百转。

她询问道：“你是云州按察佥事之女？”

林笑笑洗衣裳动作十分熟稔利落，看出赵清棠的疑惑，解释道：“我娘亲带着我改嫁。”

赵清棠心中明了，没有再多问。

曹公公带着人赶过来，看见林笑笑与赵清棠蹲在一起洗衣裳，眉头一皱，赶紧上前：“梅小姐……”

“曹公公，您怎得来了？”赵清棠打断曹公公的话。

林笑笑放下衣裳，福身行一礼：“曹公公。”

曹公公眯着眼上下打量林笑笑一眼，又瞟一眼盆里的衣裳，放缓语气：“储秀宫有宫婢，怎得让你们自己洗衣裳？”

赵清棠笑道：“我们今日才进宫，宫婢忙不过来，趁着雨停了，我便自己洗。”

林笑笑接过话茬：“梅小姐的衣裳全都湿透，若不及时洗，明日怕没有衣裳穿。”

曹公公脸色骤然一变，便又听林笑笑说：“梅小姐带来的药膏全都坏了。”转而，问赵清棠：“你身体不好吗？不若拜托曹公公请御药局给你配药膏？”

赵清棠没想到林笑笑会说这话，闭了闭眼，这下该完蛋了！

第1483章

“怎么回事？受凉了吗？”曹公公当即派人去请太医。

“等等！”赵清棠将人拦下来，“我没有事，那是姐姐给我准备的，担心我生病，在宫里没有人照应。”

曹公公将信将疑：“当真无碍？”

赵清棠摇头：“真的没事。”她对曹公公眨一眨眼，暗示他不必将这事告诉朱子胤。

曹公公叹息一声，看一眼旁边的林笑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好端端的衣裳怎得湿了？药膏为何坏了？”

林笑笑听到曹公公问到重点，松一口气，看向赵清棠。

赵清棠随便找一个借口：“之前下雨，我没有注意，淋湿了。”

曹公公没有再问，见赵清棠没有需要帮助的，带着人又匆匆离开。

林笑笑皱眉道：“梅小姐，曹公公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你为何不告诉他实话，让他给你做主？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说，我们跟她们本来就有竞争关系，她们弄湿你的被褥与衣裳，品德不行，这样的女子入宫，只会是一个祸根。”

赵清棠听她同仇敌忾的话，微微抿唇，蹲下来搓洗衣裳：“我与曹公公之间的交情，不足以让他为我出头。”

她的否认，让林笑笑闭了嘴。

林笑笑等了片刻，赵清棠没有话与她说，转身离开，被人半路拦住，带到一旁的角落里，曹公公独自等候在那儿。

林笑笑一扬眉，看来“梅若棠”比她想象中，还得曹公公看重。

曹公公单刀直入：“林小姐，你派人给咱家传信，想要做什么？”

“曹公公，您误会了，我什么都不想要。梅小姐是我进宫第一个认识的人，她的性子很恬淡温柔，我很喜欢她。有人欺负她，我的身份并不能为她出头。”林笑笑迟疑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无意间看见您与梅小姐的关系很亲厚，自作主张给您送口信。”

曹公公目光锐利，仿若要将林笑笑看穿。林笑笑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他收回视线，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林笑笑在为赵清棠洗衣裳，说明她与赵清棠关系十分要好，为赵清棠出头，也说得过去。

“咱家知道了。”曹公公没多言，带着人离开。

林笑笑皱一下眉心，就这样？

结果不如人意，林笑笑并不气馁，她折身回去。

——

曹公公回承明殿，朱子胤临窗而立，望着窗外抽出新绿的昙花。

“皇上，赵小姐被人欺负，弄湿她的衣裳。这天衣裳干不了，她最爱干净，穿脏衣裳，她……”曹公公见朱子胤转过身来，点到即止，又提起另一桩事：“赵小姐同住的一位姑娘，她说赵小姐带来的药膏也坏掉了，咱家在赵小姐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

朱子胤闻言，面色冷沉下来，“哪些人欺负她？承明殿有她的衣裳，给她送几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派太医给她请平安脉。”

曹公公为难道：“赵小姐很抗拒太医。”

“讳疾忌医！”朱子胤想将赵清棠拎过来教育一顿，可又想起之前的会面，并不是那么愉快，他叹息一声：“糖糖性子软，你让掌事姑姑多关照她。另外，派人去查药膏是怎么一回事。”

第1484章

赵清棠将衣裳晾在竹竿上，又抱着床褥一同晾好，再找掌事姑姑问有没有多余的床褥，没有要来新的。

用完饭，其他几个占用净房，等全都洗完澡出来，夜色深了，热水全都凉了。

赵清棠叹息一声，出去找宫婢要热水。恰好碰见掌事姑姑，掌事姑姑态度一个大转变，对赵清棠和气许多，将衣裳递给她，“我这就安排人去打热水。”

“多谢。”赵清棠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衣裳，望着掌事姑姑的背影，心里一片亮堂。她进屋，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面色各异的盯着她手里的衣裳。赵清棠没有理会，放在床铺上。

林笑笑扬声说道：“这是曹公公给你送来的啊？”

赵清棠扯动一下嘴角，没有多说，心里对林笑笑却是生出警惕。

隐隐有一种猜测，林笑笑知道她与曹公公的关系好，她遭人欺负，曹公公突然赶过来，是林笑笑通风报信的。

若是曹公公在这儿安排眼线，找的必然是掌事姑姑。她问掌事姑姑要被子时，便不会被掌事姑姑奚落一顿。

林笑笑是为了借由她，得曹公公的赏识？

赵清棠笑一下：“不是，掌事姑姑给的。我身体不好，若是出了事情，她免不了要摊上事。”

林笑笑眸光微闪，没有再说。

宫婢送来热水，掌事姑姑又送来一床褥子，让宫婢给林笑笑铺好。

屋子里的人见了，便知赵清棠在宫中有后台。对今日做的事情，心中忐忑，会不会被清算。

赵清棠不管她们心里想什么，洗个热水澡，浑身都舒畅暖和起来。

春雨连绵，东西全都返潮，阴冷的被子，盖在身上，赵清棠身上的暖气散去，冷的她睡不暖，双脚冰凉。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感觉没一会儿，又被人给摇醒过来。

“若棠，若棠，你快醒醒呀！”林笑笑推着赵清棠的手臂，焦急的说道：“等一下我们要集合，待掌事姑姑们挑选。”

前三天都在筛选，将没有达标的送出宫去。

“嗯？”赵清棠睁开眼睛，嗓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笑笑面色一变：“若棠，你的声音怎么了？待会姑姑们要筛选，五官和身板不周正的落选，被选上的还要听声音，若是声音不合格，也会被淘汰！”

淘汰二字让赵清棠瞬间清醒过来，她抱着被子坐起来，脑袋有点疼，尤其是肩胛骨细细密密的被针在扎一般，她摸着额头道：“我大约受凉了。”

嗓音沙哑，并不好听。

林笑笑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声音过不了关，要不要找曹公公……”

赵清棠打断她的话：“不用了。”她看屋子里空荡荡的，问道：“很迟了吗？她们都走了。”

林笑笑抿唇，目光带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