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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北地捷报频频传来，当时的情况迫在眉睫，从别处布局已然太迟，我只有从汉王和郑玉身上入手。”

说到要紧处，傅道之把手握成了拳头。

“汉王封地在金陵，我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好消息回来，但郑家这头我却查到了一点蹊跷。”

姜戎锦 ：“什么蹊跷？”

傅道之：“海棠院。”

三个字，让裴笑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由的扫了姜戎锦 一眼，又赶紧挪开。

余之斐捂着心口坐直了，盯着傅道之，心里暗暗戒备。

姜戎锦 却十分平静：“详细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在此时，没有什么能M.L.Z.L.够比这一句话更让人稳住心神，裴笑甚至有朝她跪下的冲动。

不愧是神婆，太淡定了。

“海棠院的一对双胞胎从出生到八岁，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七月十四出生的人，的确是鬼胎……”

傅道之目光倏地落在余之斐身上，带着一些怜爱。

“鬼胎是克人，但多的是化解办法，把两个孩子关在海棠院不见天日，这是最愚蠢的一种，郑玉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戎锦 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傅道之更清楚鬼胎是什么了，他的三儿就是鬼胎。

三爷不仅是个鬼胎，还是个身体极差的鬼胎。

傅家为了他，找高人算过命，请和尚道士念过经，到现在还每年要给他办一场法事。

怪不得啊，他会怀疑到海棠院里。

姜戎锦 ：“还有吗？”

“有！”

傅道之：“双胞胎出生不久，海棠院的奶娘，下人统统被赶了出去，这是为什么？正常吗？”

姜戎锦 瞳仁深处映着烛火的光，故意问道：“有什么不正常的？做得不好，就应该换掉。”

“薛姑娘。”

傅道之唇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

“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家找一个奶娘，多难吗？祖宗三代都要仔细查一查，除非那奶娘犯了大错，否则不会轻易赶出去。”

姜戎锦 哑然。

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聪明又有心机的人，不多，傅道之就是其中一个。

傅道之见姜戎锦 不说话，又继续往下说。

“有一件事，薛姑娘怕是不知道，当年废太子兵败后，府中下人被关在太子府整整半年，有一条流言在下人之间传来传去，甚至还一度传到了禁军那头。”

姜戎锦 显得有些吃惊：“什么流言？”

傅道之：“有人说，在太子起兵造反的当夜，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姜戎锦 眼皮狠狠一颤。

那声啼哭声，是她被娘施了鬼门十三针后，发出来的、来到这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当时母亲梁氏急得跳脚，还冲她喊了一句：“我的儿啊，你哭小声一点。”

这些点滴在娘的那本册子里，都有详细记录。

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这一声啼哭，竟然真的被人听去。

指甲死死的掐进掌心，姜戎锦 感觉不到痛，强撑道：“流言蜚语你也信？或许有人听错了呢？”

“流言蜚语是不可信。”

傅道之右手摸上左手，手用力一握，“但越是捕风捉影的事，不就越让人起疑心吗？”

姜戎锦 表情有极其微妙的变化：“所以，郑家的事情你没有真凭实据。”

傅道之面色微微一晒：“我想找到真凭实据，但是……”

“但是什么？”

“有去无回。”

“这话什么意思？”

傅道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冒出来。

“双胞胎的长相肯定是相似的，只要派人瞧上一眼，就能确认海棠院到底有没有猫腻。”

姜戎锦 眼皮重重一跳。

“所以，你派人闯进海棠院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何错

“是！”

傅道之眯起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可我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这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是被暗卫张天行杀了。

这人就像姜戎锦 的影子一样，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护她左右，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姜戎锦 的眼眶慢慢热了。

她平平安安长大的那八年，有多少人在暗地里为她操心，为她担忧，为她杀人。

而她，不仅没有见过他们一眼，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时，许久不曾开口的余之斐忽然说话：“姜戎锦 ，别走神，接着问下去。”

姜戎锦 浑身一怔，朝余之斐投去感激一眼后，立刻问道：“你派出去的人，也许趁机逃了呢？”

傅道之指着朱青，冷笑：“你问问他，没有我的允许，他会不会逃？”

朱青不等姜戎锦 问，就回答了“不会”两个字，说完，他迅速的瞄了三爷一眼，又垂下了头。

姜戎锦 ：“你的人有去无回，在你看来说明了什么？”

傅道之：“海棠院里不仅藏着秘密，还有守护秘密的人。”

真聪明啊！

难怪没有任何背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也能做到内阁大臣，祖父薛行看人真是太准了。

姜戎锦 ：“这只是你的推断，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真凭实据。”

“所以，我把目光从海棠院拉回来，落到了郑玉身上。”

“郑玉有什么问题？”

“郑玉的问题在于，如果我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做？”

傅道之说完，像是有感应似的，姜戎锦 一偏脸，正对上余之斐黑沉沉的目光。

是的。

这一点，也是他们一直想弄明白，却怎么也查不到的。

姜戎锦 深吸一口气：“你查到了什么？”

傅道之：“我查到郑玉年轻的时候，受过一个人的恩惠。”

姜戎锦 ：“谁？”

傅道之：“废太子的嫡母孝仁皇后。”

孝仁皇后？

元封帝最敬重的女人。

元封帝因为她的去世，伤心欲绝，甚至还罢朝三日。

姜戎锦 ：“什么恩惠？”

“郑玉发妻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当时郑玉还是神机营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头子，却请动了妇科圣手郁蔼来接生。”

傅道之目光一偏：“小裴爷应该知道郁蔼是什么人吧？”

废话，小爷我当然知道。

裴笑向姜戎锦 耐心解释。

“郁蔼人称鬼见愁，最擅长和阎王抢人，据说孝仁皇后生太子时，也是难产，是郁蔼把他们母子二人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他救了无数的产妇和婴儿，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保住的，都是早夭，所以四十不到就辞去太医院的职位。

他和孝仁皇后的关系非常好，废太子是他接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归隐山林后，每年孝仁皇后生辰，他都会回京中给皇后诊脉。”

姜戎锦 ：“还活着吗？”

“死了都快八百年了。”

裴笑拨动了几下手指。

“算算时间，郁蔼给郑家老大接生应该是在归隐后，能请动他的，还真的只有孝仁皇后。”

姜戎锦 ：“为什么这么说？”

“听我父亲说，这人性子很傲，谁不遵从他的医嘱，他袖子一甩，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管病人是死是活。”

裴笑：“被人告到元封帝那儿，元封帝好几次对他动了杀念，是孝仁皇后在一旁规劝、周旋，才保住了他的命，所以他只对孝仁皇后有求必应。”

裴笑看看姜戎锦 的脸色，又接一句：“换句话说，郑玉想要请动他，必须走孝仁皇后的路子。”

姜戎锦 听完，整个人呆立着一动不动。

在郑玉收养她这件事上，她始终弄不明白两点：

一是太子妃梁氏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郑家？

二是郑玉为什么宁肯牺牲自己的亲孙女，委屈自己的亲儿子，也要护她一世平安？

如今，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郑玉的发妻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郁蔼伸出了援手。

郁蔼的背后是孝仁皇后。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