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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多次救百姓于水火的军队，如今在皇帝手里，却要刀剑相向。

傅宴钦厉喝一声，“住手！”

她撩开车帘，一步步走下了马车。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齐齐向她看来。

她行至人群中间，笑容灿若星辰。

“诸位的心意，我永远铭记在心。”

那素衣女子便是苏婉颜，此刻红着眼望着她，傅宴钦对她默默摇头。

随后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大家，都回去吧。”

百姓见她如此，纷纷落泪，公主拿命救了万千生灵，现在又为了辰国，远赴漠北，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如何能不哀恸。

傅宴钦含泪笑着，朝他们挥手，“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第120章囍

宣王府，张灯结彩，高堂之上，皇帝和韩相坐在主位，看着新人拜堂。

韩月舒嫁衣凤冠，红盖头下，笑靥如花。

许栀清仍旧昏迷着，却被架在轮椅上，红色喜服下，是缠着绷带的狰狞伤口。

手中塞着大红绸缎，另一端，握在新娘手中。

礼官唱和：

一拜天地！

新人一鞠躬。

傅宴钦在马车中，朝向远处天地交界处，倾身跪拜。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朝着皇帝和韩相，二鞠躬。

傅宴钦面向着云州，再拜。

夫妻对拜！

韩月舒对着许栀清，三鞠躬。

傅宴钦换向宣王府的方向，最后一拜。

红色团扇下，泪溢了满眶。

阿鸻，在我心里，今日，我们便成亲了。

送嫁队伍缓缓向北而行，渐渐消失于天地荒芜。

宣王府洞房，大红喜烛摇曳，红泪滴坠，落在莲花烛台底座，凝结成扭曲的红蜡。

韩月舒坐在喜床上，忐忑又担忧，许栀清的状况，不仅洞不了房，恐怕连醒来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她不在乎，她会一直守着他，等他醒了，她会用温柔体贴感化他捂热他，牢牢抓住他的心。

李嬷嬷进来了，将放着喜杖的漆盘端到她眼前。

“韩小姐，这盖头，请您自己掀吧。”

韩月舒对她这声韩小姐，心中很是不满，她现在已是宣王妃，这宣王府的下人却还以原来的称呼叫她，简直无礼。

可是她也并未发火，自己拿过喜杖将盖头挑了起来。

李嬷嬷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手中端着酒盏和大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

那饮合衾酒的酒盏，仅有一只。

“殿下呢？”

“殿下身体不适，已安歇了，请小姐见谅。”

“今晚是洞房花烛，就算殿下昏迷着，也该待在喜房里吧？”

李嬷嬷面色淡漠，朝她一福。

“殿下身体虚弱，有专人照顾，小姐累了一日，请早些歇息。”

一挥手，侍女们将那些东西一一摆在桌上，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韩月舒绞着袖子，目露不悦。

可现在她却毫无办法，许栀清不在，她连告状诉苦的人都没有。

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执起酒盏，将这合卺酒独自饮下。

她的陪嫁丫鬟这才被外面的侍卫放了进来。

迎霜一脸愤懑，“小姐，这宣王府，欺人太甚！”

韩月舒坐在妆镜前，迎霜替她拆了发髻，拿着一把玉花鸟纹梳篦替她将发丝梳顺。

韩月舒瞄了一眼那玉梳，“不用玉的，换一把。”

迎霜虽不解，但还是换了一把金漆木梳。

“小姐，你往常不都用玉梳吗？”

“以后都不用了，凡是玉质的东西，通通换成别的材质。”

迎霜点点头，“哦。”

皇帝对外称宣王不慎遇刺才重伤，可她知道，他是为了傅宴钦。

昨日和谈时，父亲主张嫁公主和亲，是为了辰国不再因为战争而劳民伤财，却当场和贺家人吵得不可开交。

许栀清亦极力反对，可第二日，两道圣旨却都下了。

只怕是昨夜在宫里，发生了什么。这身伤，定然是求皇帝时，被惩罚才至此。

一想到他为了傅宴钦，竟然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她就嫉恨得牙痒。

昭阳公主本就名声在外，瘟疫时又被奉为神女，她早就嫉妒无比。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远去漠北，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而她，成了这宣王府的女主人，今后，还会是这整个辰国的女主人。

一想到傅宴钦只能在北蛮子的身下被折磨，今日所受的委屈，就得到了大大的慰藉。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顾及着傅宴钦的身体，送亲的队伍故意放得很慢，晚上才到了另一座城的驿馆。

贺倾辞守在傅宴钦房里，同她一起睡，防止漠北王子动手动脚。

刚替她理好床铺，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贺倾辞凝眉，“谁？”

拓跋律轻声道，“我有些话，想同公主说。”

贺倾辞不耐，“公主睡下了，有什么话，明日白天再说。”

门外的人也没再坚持，踟蹰了一会儿，“那，你们早些休息。”

傅宴钦也略松了一口气，刚要朝左转身，却碍着视线看不见，撞上了桌角，贺倾辞慌忙扶住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

可她却发现了端倪，玉儿的左眼，有些无神。

刚想凑近了仔细看看，却被傅宴钦躲开，便更加起疑。

“你的左眼，怎么了？”

傅宴钦躲回榻上去躺着，“没休息好而已，快睡吧。”

贺倾辞将她转过来，蒙住她的右眼，在左眼前比了一个数。

“这是几？”

傅宴钦惊慌失措，随意说了个五。

贺倾辞放开她，手中比的，却是四，她一脸焦急地望着她。

“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左眼看不见了！”

傅宴钦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说是吧？我去把薛伯伯叫过来。”

傅宴钦慌忙拦住她，“别！别让他们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过了一夜，就成了这样！”

傅宴钦眼尾殷红，“许栀清的眼睛被厉苍伤了，他本就只剩一只眼睛看得见，若是这只再伤了，就全瞎了......”

“所以你就把你的眼睛换给他？！你疯了吗！”

她紧紧抱着贺倾辞，“阿姐，他是为了我，才被伤成这样，还要娶韩家小姐，我......我不是还剩一只眼睛吗，平时注意些，不碍事的。”

贺倾辞把人摁进怀里，从来不掉泪的人，鼻尖酸涩到难以自控。

“玉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所以你不要告诉表哥舅舅他们好不好，我不想他们担心。”

贺倾辞下巴抵在她头顶，默默点了头。

队伍行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了云州。

再过几日，送公主出了边境，礼部随行的官员将会返回京城。

傅宴钦在云州首府云暮城，见到了外祖和大表哥贺宁逸一家。

这里，本是傅宴钦的封地，她第一次来，却匆匆一眼，便要走。

贺炎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傅宴钦泪眼婆娑，朝他一拜。

“外公。”

第121章王子的承诺

贺炎一把扶住她，慈爱地将她搂进怀里。

“乖囡囡，受苦了。”

傅宴钦长途跋涉，崩了一整月的心弦，顷刻间就溃不成堤。

她哽咽着，像小时候一样，抓着外公的那双宽大有力，布满厚茧的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苦。”

贺炎没说话，只觉得喉头发紧。

拓跋律行至堂前，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贺将军，您是公主的长辈，请受小王一拜。”

贺炎冷冷看他一眼，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

若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他死也不可能让玉儿嫁去漠北。

拓跋律却神色恭敬，没有丝毫不耐。

这一路，除了头一夜他去傅宴钦房门口问了那一句，便再也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白日里行路时也只遥遥看着她，甚至贺家故意放慢行路的进程，也没有半点恼怒。

他郑重其事从怀中拿出一把镶嵌了无数精美宝石的弯刀，单膝跪地，双手呈于头顶。

“公主，我知道，你不愿嫁我。”

傅宴钦抬起头，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了，此生非你不娶。”

傅宴钦拧了眉，“我是嫁过人的，王子应该清楚吧？”

拓跋律毫不在意地一笑，“别说嫁人了，就是生过孩子，在我们漠北人眼里也是稀松平常。”

她倒也不吃惊，从前也听过，漠北王去世，他的儿子都可以娶父亲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就打心底里都是抗拒。

拓跋律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诚恳解释道：

“你放心，我大哥才是王位继承人，所以我不用和那些部族联姻，也不用遵循什么王室传统。”

“我的封地在偃月城，整座王府除了下人，没有别的姬妾，你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廊外的阳光洒进来，麦色肌肤在斑驳光影下显现出野性的美，那宝石般的瞳仁，流光溢彩，皆是真诚。

傅宴钦望着他，一时语塞。

“这把弯刀，是赠予心上人的信物，此生唯有一件，公主接过它，就是我拓跋律的王妃，此生我定然拼了性命，也会爱你护你。”

她别过头，纵使他说得再好听，她也不愿接。

“若公主不接，我便一直跪着，直到你同意为止。”

傅宴钦笑了笑，“我接与不接，不都会嫁给你吗？你不必费这个心思。”

拓跋律忽然起身拉过她的手，将弯刀硬塞进她手掌心。

“你就是我的王妃。”

他垂了眉，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他，不过，我可以等。”

他退后一步，又朝众人行了礼，和使臣一同行了出去。

傅宴钦握着手中的弯刀，叹了口气。

贺乘风行至她跟前，“你不用担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去漠北的。”

傅宴钦惊诧地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

他将装作马匪劫人的计划全盘托出，傅宴钦摇了摇头，“漠北人又不是傻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反应过来。”

贺乘风焦头烂额，一涉及到她的事，他就没法冷静。

傅宴钦想了想，“大婚时，漠北各部族的亲王会往偃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