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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出三日必寻到此处,届时姑娘苦心经营的一切便会化为乌有。”
“你!”花似玉气急。
“若是姑娘答应。”于征打断她,安抚道:“我替姑娘杀了那恶人全家,全了姑娘的一片孝心,了了姑娘的后顾之忧,更有一万两白银奉上,助姑娘赎身,脱离苦海,早遇良人。”
花似玉沉吟片刻,道:“你究竟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以姑娘的容貌与身姿,想找一个靠山解决那独眼故人或许并不难,可是姑娘已失了先机。”于征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缓缓写了一个礼字,又接着道:“如今,已没人能帮姑娘了。”
花似玉看着那个礼字,许久许久,她终于叹出一口气,垂眸伸手握住案几上的药瓶,声音有些颤:“谁?”
于征见状便知此事成了,压低了声音,道:“苏瑾之。”
花似玉一惊,猛然抬头,向于征看去,于征带着痞笑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冷冷的杀意,花似玉已无路可退。
“七日内必会给陈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花似玉握紧了手中的药瓶,朝她看过来,眼里已没有了任何慌乱,沉静得有些过分:“还请大人不要食言,届时我要亲眼看到那故人的另一只眼睛。”
此话倒是叫于征愣了一愣,女子貌美的容颜之下,藏着如此尖锐的恨意。他随即笑道:“姑娘放心,事成之日,在下必定亲手奉上姑娘想要之物。”
于征告辞,过了好一会儿,花似玉低头看着手心里小小的药瓶,又瞥了一眼红女案几上已经干涸的那个礼字,已快要分辨不出。
花似玉此时已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她低叫了一声,丫鬟开门进来,她懒懒地吩咐:“把这套茶具拿出去丢了。”
丫鬟应声,把茶具端了出去,花似玉起身进去内里,又看到梳妆台上的那个字条,她打开炭火手炉,丢了进去,纸条立刻燃烧起来,火光下她的一张脸,有一种鲜活又冰凉的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香林江不过一小小村落,依水而建,温暖而潮湿,河水终年不结冰,石楠树翠绿欲滴,家家偏爱山茶花。一白墙黑瓦的二进院子已是这里的大户。
夜深寒冷,整个村子已陷入沉睡,突然不知哪家护院的狗叫了两声,一个黑影闪过,很快归于平静,并未吵醒熟睡之人,忽而七八个黑影闪进院子,往后院摸去。
睡梦中的人甚至未知觉任何痛楚,便没了声息。撒上一片灯油,再点一把火,火借风势,以摧拉枯朽之势立刻燃烧起来,等附近的村民发现,起来救火之时,已经晚了,全家一十七口,无一幸免。
这不过是一个遥远村落的一场意外,邑都的人并不关注,他们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苏府的苏瑾之突发恶疾,皇帝派了太医院院士亲自来诊,也回天无力,暴毙府中,苏瑾之英年早逝,生命停止在四十三岁的那年冬天。
而花似玉当晚收到了一个紫檀雕花盒子,那人放下盒子,并不多留,花似玉却盯着那盒子看了半个时辰,却突然落下泪来,她最终也没有打开,直接丢进了炭火盆里,火舌迅速吞噬,很快便化为一堆灰烬。
邑都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落地便化,湿漉漉泥泞泞,却不停地下了两日。
树上,草上,屋顶上,终于积了雪。第三日便是大晴日头,半晌功夫,淅淅沥沥的化雪自房檐而落,积水顺着道路流下去,一个个水凼星罗棋布。
马车疾驰而过,溅起积水惹得行人纷纷躲避。苏府门外丧幡飘ʝʂɠ动,白纸黑字的挽联,怀着各异心思前来吊唁的人来了又去。苏瑾之被追封文正庄毅侯,配享太庙。
苏瑾之一生未娶,更无子女,再多的富贵荣耀也只能随他一起入了土,苏家就此衰败寥落。
原本顾家的突然出现叫众人十分忌惮,纷纷准备抱团取暖,可苏瑾之一死,皇帝失去了如此一大助力,叫百官又重新观望起来,而皇帝受此打击,突显疲态,以病为由,罢朝多日,再无动作,邑都一时间沉寂下来。
那些藏在夜色里的恶,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黎明将近,当太阳升起之时,便能看清身边的是人是鬼。
第29章隐瞒
福安山上的雪倒是没有化,青莲庵里也是白茫茫一片,因男女有别,陈钰川住的厢房偏远,景色却好,青松伴着白雪,加几株红梅做点缀,煞是可爱,山中空气凛冽,叫人心旷神怡。
陈钰川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了,元阳拿了狐裘大氅过来给他披上:“公子,山中不比府里,多保暖才是。”
元阳是陈钰川好几年前上山路上捡的,是个孤儿,陈钰川便把他留在了身边,也成了唯一一个能近他伺候的。
陈钰川长发半绾,面色如玉,没有外人,难得地把面具摘了下来,左眼上红色胎记像开在眉骨上的红梅。陈钰川伸手拉了拉大氅:“佛门净地,总是与别处不同,叫人心安得多,坐了这么许久,竟一点未觉得冷。”
“公子若是喜欢,以后元阳陪着公子多来便是了。”
陈钰川摇摇头:“母亲在此处生活了五年,我不知道,母亲是否会像我这般坐在廊前看雪。”
“公子这是想夫人了。”
“我都不知道她是何模样,她连一幅画像都未留给我,想也无从想起,我年年来此,年年祭拜,不知到底是告慰她,还是安慰自己。”陈钰川眸中一片苦涩的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肩膀塌了下去,是一种真切的悲伤。元阳不知如何安慰,陈钰川想一个人待着便支开他回内室给他取手炉。
元阳没走一会儿,一抹海棠红闯入眼帘,庵中多青衣姑子,如此明丽的女子让陈钰川一愣。而女子手中拿着什么,边走边吃。
雪路湿滑,女子脚下一滑一不小心便向前摔去,手里的山楂糕滚落了一地,晶莹剔透的。女子揉了揉摔疼的膝盖,连忙跑过去捡起山楂糕,瞧了瞧四下无人,便随手擦了擦丢进了嘴里,一连捡了四五个,塞得像只小松鼠。
陈钰川着实看得目瞪口呆,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如此模样的,又瞧了瞧脚边不远处的一颗山楂糕,自觉不妙。
他不喜以面目示人,趁她还未发现,还是先走为好,轮椅刚转过身,轮子便卡在了廊下木板年久失修的凹槽里,陈钰川手上用了力,脆弱的木板便嘎吱地响了起来,惊得女子抬头来看,两双眼睛便撞在一起。
女子嘴里塞得满满的,鼓起来,此时不知道是要咽进去还是吐出来比较好。陈钰川则微微偏了头,遮住了左脸的胎记,眼中都是不耐的厌恶。
女子三两步跳到他的身边,眼中带笑,那个滚字已经滑到了陈钰川的嘴边,还未落地,女子便在他身后用力微微抬起轮子,往前一推,便解了他的困境。
陈钰川虽然把滚字咽了下去,依然没有好脸色,转身就要走,女子嘴里有东西不便说话,快速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油皮纸,丢到了陈钰川的怀里。
陈钰川一愣,刚想开口拒绝,女子已弯腰捡起最后一颗山楂糕,迅速离开了。
陈钰川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一脸的疑惑,但不喜人亲近的他依然把油皮纸包丢在了一边。
此时元阳拿了手炉回来,看到地上的东西十分惊讶,捡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包山楂糕。
陈钰川也愣了,又回头看了看女子离开的方向,问道:“近来这庵里可来了什么人?”
元阳想了想,道:“前两日听说翰林院院士江府的夫人来拜访了。”
“江文甫?”
“今早去取餐食的时候,听庵里的姑子说,静文师太病重,江家夫人早年与师太颇有交情,故而前来探望。”
陈钰川回想了一遍,江文甫有一子一女,嫡子早年间遭遇意外,英年早逝,如今膝下只剩一女,江映林。
山中总是凉一些,尤其冬日更加难熬。元阳在屋内放了两个炭火盆,仍旧搓了搓手,拿起刚烧好的热水,给陈钰川添茶。陈钰川披着氅衣坐于案前,手里拿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