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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死不活靠着墙角的暗处，脸色很白，他问她，“你是不是哭了？”

她抹掉眼泪，急急否认，“没有。”

少年轻笑了声：“我听见了。”

她有点尴尬，哦了哦，就不吱声了。

过了会儿，沉寂的夜色里又响起少年的声音。

“等出去之后，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气息在昏暗的光线里浮动，低哑的声线犹似搅乱了一池春。

她有点幼稚地回答他：“我怕你骗我，我们拉钩，骗人的就是小狗。”

他笑了笑，嗓音嘶哑：“好。”

*

苏桃有时觉着自已不该活在过去，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不断往回看。

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已。

她只短暂的拥有过年少时的他，匆匆的爱意。

苏桃依然埋在他的脖颈间，湿湿凉凉的眼泪无声无息往下落，她哭得梨花带雨，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少女背后的长发如墨泼开，更显得脸小精致，她说话带着点哭腔，水润的眼睛看起来极其委屈：“你说话为什么不算话？为什么要骗我啊？”

薄凛州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并不喜欢被她当成别人。

他也没想到他这个秘书，心里藏着的人还挺多。

接二连三，不断的人。

薄凛州抬起她的脸，略显孱弱，可怜巴巴的眼神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猫儿，叫人生不起气，他擎住她的下巴，凝着她微潮的黑眸，“你看清楚我是谁。”

苏桃眼神有点涣散，昏昏沉沉，而又柔软可欺，眼泪一颗颗坠下，秀丽漂亮的脸蛋作出这种天真的媚态颇为惹人怜惜，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他的手，脑海里的记忆早就混乱不堪，眼前的面容模糊。

一会儿是那个张扬恣意的少年。

一会儿又是和她谈条件谈得不近人情的沈总。

“我等了你好久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说过不会骗我的。”苏桃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几瓶红酒足够叫人神志不清，她的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薄凛州耐着性子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指腹停在她透红潮湿的脸颊，静静看着她的脸。

苏桃逐渐停下了泪，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他这样好好的看过。

她几乎以为自已回到了很久之前，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故意和她开玩笑，说她肯定长得不好看。

她觉得自已是漂亮的，从小到大，有很多人夸过她长得好。

她望着他的眼睛，没头没脑问了句：“你开心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般：“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他们都欺负我，都不喜欢我。”

薄凛州知道她隔着自已在看别人，被人当成替身的滋味可不好受，他抬手从容不迫帮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你又不听话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

看着她对别的男人一往情深。

把自已最柔软的地方剖出来给别人看。

薄凛州搂着她的腰，怕人从自腿上掉下去，手臂牢固圈住了她的腰肢，报复性的在她的唇瓣重重咬了日，如愿尝到腥甜的血味，装模作样地感叹：“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总是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苏桃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尽管车里也有空调，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冷，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带我走？”

薄凛州表面波澜不惊，一根根掰开她的拇指，眼神微凉，盯着她的双眸，“苏桃，我是薄凛州。”

不是她要倾诉的那个对象。

他以前没见她醉得这么狠过，没想到她喝多了是这种样子。

苏桃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垂下脸，念念有词：“我知道你是薄凛州。”

他姓沈。

今年十七岁。

混乱的记忆又被拉回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夏天。

苏桃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点神采，玻璃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大概让她的意识缓过来了些，她说：“我好像把自已的生活过得越来越糟糕了。”

她想到了她失去的一切。

家人、朋友、爱和尊严。

别人总是越过越好。

她的日子并不是这样的。

一眼都望不到希望。

尽头是一片漆黑的寒冬。

车已经停在酒店的地下车库。

薄凛州让司机离开，他看着蜷缩在车里还没清醒的女人，泪痕斑驳，凄惨可怜。

苏桃还在把他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愿意肯好好听她说话的少年。

“我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的外公外婆也没了。”

“妈妈还在医院。”

她把自已抱得越来越紧，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只有我妈妈了。”

薄凛州什么都没说，他想每个人都有让自已觉得痛苦的事情。他原本不该为她的事情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心脏的胀痛，叫他并不能心安理得的忽略。

也许他只是不喜欢听这些毫无意义的负面情绪。

不喜欢被当成别人。

苏桃用力攥住他的手指，她像是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有个孩子。”

薄凛州面色一沉。

苏桃把手放在肚子上，“我想生下来，可是他不要。”

她忍着喉咙里的涩意，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边毫无自尊的嚎啕大哭起来，边哽咽着说：“他不像你，他不喜欢我，医生说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的情绪实在压抑了太久太久。

人的情绪阈值已经到了极限。

这些心里话，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如果不是过量的酒精作祟，今晚薄凛州今晚也不会听到这些。

薄凛州感觉自已被夺走了大量的呼吸，胸腔越发窒息，尖锐漫长的刺痛，一下接着一下戳进他心脏的最柔软的地方。

他有点冷漠地想，他为什么要感到愧疚。

他是给了足够的报酬的。

他不需要心痛。

第82章 选错对象

很不幸，苏桃第二天睡醒断片了，几乎什么都不记得。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剩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脑海里的回忆并不连贯，

她的后脑又沉又痛，胃里还是很难受，像是没有吐干净。

她从床上坐起来，绞尽脑汁试图想起昨晚自已在车里和薄凛州说了什么，但死活都想不起来，就记得自已抓着他嚎啕大哭。

苏桃有点丧气的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她也不是懊悔昨晚逞一时之气，非要喝那么多酒，而是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薄凛州已经不在卧室，她身上穿着的是干净的真丝睡裙。

几个片段偶尔闪回，后来到了家她好像还吐到了薄凛州的身上，回了家之后还紧紧抱着他不放。

苏桃只担心自已昨晚不会对薄凛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酒后吐真言，她一点都不想对薄凛州推心置腹。

苏桃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了楼，女管家对她还算客气，恭恭敬敬，“江小姐，您醒了。”说完，她接着道：“沈先生让我们给您准备了醒酒的茶。”

苏桃摇了摇头，“不用。”

她的眼睛有点疼，鼻子堵塞不通。

她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神色有些宿醉后的苍白，眼睛又红又肿，一看昨晚就哭得很凶。

苏桃叹了叹气，她昨天晚上是哭了多久，眼睛竟然肿成了这样。

她洗了个脸，回到客厅还是心不在焉。

苏桃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她接过女管家递来的醒酒茶，手里握着滚烫的杯子，却没心思喝。过了会儿，她摸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薄凛州的电话。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接。

苏桃看了眼这个时间点，上午十点钟，或许他正在忙。

可能有会议，可能正在过合同。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苏桃没忍住又拨通了薄凛州的私人电话。

这次倒是没有被挂断，接通后男人简洁明了：“什么事？”

苏桃犹豫了会儿，“我昨晚喝醉了。”

薄凛州抬手叫停了会议，手指漫不经心搭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两声，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很识时务的噤了声，只敢偷偷好奇是谁让铁面无私的总裁在会上就破了例，接起电话。

薄凛州听见她的话，唇角勾起似嘲似讽的笑：“你还记得？”

苏桃含糊其辞：“一点点。”

她很抱歉地说：“我好像吐在你身上了。”

苏桃听见薄凛州好似只是嗯了声，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生气，淡淡的，不太像是放在心上的样子。

苏桃记得他洁癖严重，这回竟然没生气。

“还有呢？”男人漫不经心的问起。

苏桃没有回他，而是问：“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薄凛州倒也不奇怪她什么都不记得，喝了那么多，是该的，“江秘书是想从我这儿套话？”

苏桃当然不会承认，她厚着脸皮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