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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们在各自的心里，明白同一件事：只要活着，他们便不会散。

楚宁浠从傅家出来，并没有回别院。

事实上，这些日子她在别院的时候很少，大部分的时候都往西郊跑。

韩煦那头一无所获。

严喜在严如贤身边的时候，在皇宫里足不出户，在赵亦时身边的时候，也很少往外跑，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她决定从严喜死的地方开始查起。

当初严喜被一箭射杀的那户农户，收了秦知裴的封口钱，怕惹上麻烦，把家里值钱的家当收拾收拾，留下三间空屋子跑了。

这些日子，她就带着纸和笔，把这户农户家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然后一点一点画到纸上。

“千瑶，再有三天就是七月半了。”

李不言心里除了那支香，还惦记一件事。

“这是你第一次过生辰，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把韩煦请来，小裴爷也请来，三爷估计请不来，他守着孝呢，我亲自下厨，你觉得怎么样？”

楚宁浠心不在焉：“那天也是三爷的生辰。”

“别总想着他，想你自己。”

李不言一脸不满。

“过了这个生辰，你就整十八了，这要放在我娘那个朝代，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一件事，成人了呢？”

“你娘那个朝代十八岁才成人？”

“可不是吗？”

李不言笑道：“十八岁以下的，都是孩子。”

孩子？

我还是个孩子？

楚宁浠笑：“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依你，但一会我让你做什么，你也得依我。”

李不言多痛快：“成交！”

……

李不言做梦都没想到，楚宁浠让她跪在严喜跪过的地方——装死人。

楚宁浠看一眼，低头在纸上落下几笔。

夕阳落下，最后一笔画完，楚宁浠扶李不言起来。

李不言跪得腿都麻了，一瘸一拐的走到八仙桌前，低头一看，这哪里画的是她，分明就是严喜跪地的样子。

“画的是他，为什么要我跪着？”

“因为角度。”

楚宁浠站在她跪下的地方，蹲下来从里往外看。

“不言，你来看，这一箭从哪个方向射过来，才能一箭……”

李不言等了一会，不见楚宁浠往下说，抬起头，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楚宁浠的身子慢悠悠的往下栽，她吓得赶紧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扶住。

“你怎么了？”

楚宁浠面色说不出的白，声音更是透着虚。

“刚刚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好像没知觉了。”

“那是因为你天天熬夜，不好好睡觉，也不好好吃饭。”

李不言怒了，背起楚宁浠就往外走。

“哎，我的画。”

“人都快累死了，还惦记你的画。”

李不言口气很冲。

“战马好了，步六都骑着他们去北地打仗了；

郑家的冤魂散了，围墙都开始重新砌起来；

傅道之也是自己亲口承认的，是为了江山社稷才干的这些龌龊事，你还查什么查啊？”

她把桌上的画纸一抄，“给我回家，老老实实养身子。”

江山社稷？

楚宁浠眼皮突然一跳。

如同一束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直射进楚宁浠混沌的脑子里，脑子里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反反复复的问：

这是谁的江山？

这是谁的社稷？

这是谁的江山？

这是谁的社稷？

冷汗瞬间从楚宁浠的额头流下来，浸透鬓发。

她记起来了。

“不言，你还记得好我们刚进四九城那会，有人朝你射/了一箭吗？”

楚宁浠以为问得很大声，殊不知，她只是唇动了几下，声音一点也没有发出来。

她不知道——

此刻的傅家，正在守灵的秦知裴也是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她更不知道——

千里之外的五台山东台顶上，正在石洞里打坐禅月大师忽然睁开了眼睛，手指飞快的拨动了几下，眉目颓然一弯，叹息道：

“一晃，竟十年了。”

第八百九十章疑点

傅府。

灵堂。

秦知裴身子往下一栽，把边上的傅而立、傅不惑吓一跳。

“老三？”

“三弟？”

两人一左一右把人扶起。

傅而立摸摸老三的额头，忙喊道：“小裴爷，快把你爹叫来，老三发烧了。”

裴笑就在院子外头帮忙，朝黄芪递了个眼神后，冲进灵堂里。

“大哥，让傅五十回房歇一会儿吧，这没日没夜的，铁人都吃不消。”

“这……”傅而立犹豫。

傅家就剩三个孙子辈，吊唁的宾客一看灵堂里的人这么少，会有闲话的。

“傅大哥，先顾着活人吧！”

裴笑冲一旁的傅总管吼道：“还愣着做什么，你扶左边，我扶右边。”

“是！”

两人一左一右把人扶进里间。

秦知裴躺在竹榻上，被喂了一盅冷茶，整个人才缓过一点劲儿。

“我刚刚……灵魂好像不在自己身上。”

眼前一黑，头晕晕呼呼就栽下去，身边每个人说的话都能听见，但身体就是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哎啊！”

傅小花一拍大腿，“三爷生辰快到了。”

裴笑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回过味儿。

这个月是鬼月，秦知裴是鬼胎，鬼胎魂魄浅，到了七月十五就该给他念念经，祈祈福，压压魂了。

“傅小花，你家老爷、老祖宗虽然都不在了，但该操办的事情，还得操办起来。”

他板着脸：“和尚道士由我来安排，府里的事情交给你。”

“小裴爷放心，老奴一定和往年一样办得妥妥当当。”

裴笑低下头，他一脸心疼地看着秦知裴：“今年你事儿多，身子也不大好，我让那帮和尚道士多念一个时辰。”

秦知裴：“能替楚宁浠也念一念吗？”

裴笑刚想说给她念有什么用啊，忽然想到楚宁浠也是七月十五的生辰，忽然又想到那支烧得只剩下一点点的香……

“好，我来安排！”

“刚刚的事，你别多嘴和她说。”

“自个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和她说这些。”

裴笑摸摸秦知裴这里，又摸摸那里，都好着呢，才放下心来。

“你给我歇满两个时辰，灵堂那头我盯着。”

走到门边还不放心，他手指冲秦知裴点点：“记住了，两个时辰。”

“小花，两个时辰后叫我。”

“放心吧，三爷。”

秦知裴是真困了，傅小花倒盅茶的时间，便昏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脚踏空，整个人惊醒过来。

醒来心神很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花。”

傅小花听到叫，匆匆进来：“三爷怎么醒了？”

“惊醒的。”

秦知裴用手捂着眼睛，声音疲倦道：“小裴爷身上的什么金刚经，这个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