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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去用手指蹭了蹭，“是纸钱烧尽后留下的灰烬。”

跟过去的莫轻言冷静想了想，“烧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就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那就是七月半。”

顾知扉抬头，对上莫轻言垂下的眼睛：“有人在七月半来给郑家烧纸钱。”

莫轻言跟着蹲下，皱眉，“什么人？”

什么人？

顾知扉耳畔轰鸣阵阵，一下子被问住了。

“十有八九是和郑家有关的人？”

莫轻言：“或许是郑家的亲家？或许是郑家远嫁的女儿？或许……是郑老将军从前的部下？”

顾知扉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片刻后，他低声说：“莫轻言，还有人惦记着他们。”

“嗯，和你一样。”

还惦记着我的家人。

莫轻言看着他，眸中第一次直白地流出一点柔情。

……

喝酒吹冷风，坟茔堆里呆半宿，一回到别院，短命鬼谢三爷立马就病倒了。

李不言对于谢渣男拐跑莫轻言这件事情，已经火了大半夜，一心等着这人回来，让他尝尝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哪曾想，等来一个脸色苍白的病秧子。

再一问两人去了郑家坟茔，是为查案而去的，李大侠嚣张的气焰顿时瘪了下来。

小裴爷一觉醒来，发现好兄弟病了，哪还顾得上心碎不心碎，忙让黄芪去叫自家亲爹来。

裴太医来得很快，三指一落脉上，就想对着顾知扉破口大骂。

狗日的，裴爷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小崽子调养得人模人样，怎的半个月不见，人模人样就变成了人模鬼样？

真想喂他点砒霜，毒死算了。

心里骂着，手上却没闲着，施针、开药、配药、煎制……

忙得井井有条。

短命鬼喝了药沉沉睡去，裴爷爷走到外间，当着莫轻言的面，把自家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声中，莫轻言确认了一件事：短命鬼是不能生病的，更不能发烧，容易引起心悸。

裴太医骂完儿子，匆匆忙忙离开。

小裴爷睁着一双宿醉的红眼睛，十分幽怨地看着莫轻言。

“怎么能大半夜的带我兄弟去坟茔呢？你还是人吗？”

“你还带他喝酒了呢！”

莫轻言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她这一转身，小裴爷从她毅然决然的背影中，也确认了一件事——落花有意随流水，无奈流水无意恋落花啊。

清醒点吧，小裴爷，人家对你无情着呢！

……

莫轻言对小裴爷无情，对谢三爷却肉眼可见的有了一些变化。

其实变化也不大，无非就是暗中查一查医书，怎么治心悸；交待汤圆在吃食上丰富一点；叮嘱朱青、丁一照料起来细心一点。

汤圆、朱青他们都没多想。

三爷是谁啊，谢家的宝贝疙瘩，可不得好好侍候，好好照料。

只有一个李不言，暗戳戳地恨银不成钢，娘说过的，这女人对男人一心软啊，就准没好事。

其实查医书，只占据了莫轻言一点点的时间。

坟茔回来后，她回到了给晏行解心魔的状态，一头钻进书房，第二遍看起了案卷。

这一遍，她看得非常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一边看案卷，还一边对照郑家的地形图。

夜里，她和李不言又去了一趟郑府，详细地看了看郑府的几口水井，并在地形图标注出来。

就在谢三爷发烧的第二天夜里，莫轻言走进了他的房间。

男人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眼眶深深凹陷。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冲她勾出一记笑，欠欠道：“怎么，舍得来看我这个短命鬼了？”

“闭嘴吧”

莫轻言声音压在嗓子里，“再说短命鬼这三个字，信不信我揍你啊。”

第四百四十三章（上）分工

顾知扉瞪大了眼睛。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

谢三爷的笑不是正经笑，带着一点痞痞的坏，莫轻言觉得这人一定是看穿了她的心软。

心软不丢人。

她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谢承宇，郑家的案子我有想法了，你要不要听听？”

“要。”

顾知扉撑着床沿坐起来，双手用力揉了揉脸自己这副憔悴样，真心不想让她见到。

“去把他们一并叫来吧。”省得你再说一遍。

“叫他们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你说。”

“这次查案，我们分头行动，各自为阵。”

莫轻言：“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节约时间，二是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顾知扉看着她，“小心些、仔细些总是没错。”

莫轻言：“这一次，我不会轻举妄动，你也不要，我们有商有量，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当，安全。”

顾知扉弯起眼睛：“又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还有吗？”

莫轻言：“你病好后，就回谢家，你和裴明亭在这处宅子里进进出出，太过耀眼。真有事，夜里来。”

最后的话说得有些暧昧，她赶紧又补了两个字：“……商量。”

“还是和我想到了一起。”

顾知扉认真道：“但我会让丁一每天过来一趟，互通消息。”

莫轻言站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叫他们进来。”

“等下。”

顾知扉扬起头，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低声说：“莫轻言，这个案子你只管往前查，什么都不要怕，我总护得住你的。”

莫轻言怔了怔，唇角弯起：“哟，这小甜嘴又回来了？”

“是！”

回来了。

……

七人挤进厢房，厢房里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小裴爷盘腿坐在顾知扉的床后，手里多了一串佛珠，一副老子为情所伤、想遁入空门的死样。

李不言有凳子不坐，倚着门边，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站没站相。

朱青、丁一、黄芪三人腿挨腿，排排坐在贵妃榻上，像马上要被先生教训的学生。

谢三爷则颇有几分垂死病中惊坐起，他眯眼看着莫轻言，莫轻言抱胸站着，后腰靠在柜子上，一脸的平静。

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南宁府知府衙门的那个小院里。

七个人，七条命，一颗心。

“这个案子，我们从外围查起，每个人分工不同。”

莫轻言看向小裴爷：“明亭，你只做一件事。”

这会子明亭已经不是你叫的了。

哼！

小裴爷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嘴，摆出副傲娇的神色，“说吧，让小爷我做什么事？”

“郑家一百八十口死于非命，冤魂太多，一定会请和尚、道士来做法事。”

莫轻言口气不变，“你找到当年那些做法事的人，从他们嘴里侧面打听一下郑家的事情。”

聪明啊！

和尚道士虽然是世外之人，但也有一颗好打听的心，更何况还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些什么？

小裴爷傲娇归傲娇，事儿却一口应下，“行，交给我。”

莫轻言头一偏，“朱青？”

朱青：“姑娘请吩咐？”

莫轻言：“郑家大火后，锦衣卫和巡街卫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你和丁一一道，找出当年第一时间赶到郑府的人。”

朱青皱眉：“晏姑娘，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莫轻言：“只要暗中找出名单来，什么都不要问。”

小裴爷实在忍不住，想怼她一句：“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你爹看病讲究对症下药，我们问人，也要找准了人再问。这些都是官府的人，问谁不会出事，不会泄密，到时候我们都要一一商量。”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