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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敏成兄妹自然乐意，双方约定好了时间，便散了。

沈暖暖刚回到院子里，一个丫鬟抱着一个盒子过来，趾高气扬的道：“少帅说，请凌小姐明日穿着这套出门，免得让人说他的未婚妻不男不女。”

说完，那丫鬟把东西一放，转身便走，连半分客气都没给。

沈暖暖眉头微皱，将盒子打开来。

是一套华丽的旗袍，和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沈暖暖看着那鞋细细的跟，眉间皱得更深了些。

第二天，帅府门口。

沈暖暖不自在的向等在车边的几人走去，霍司寒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呼吸便是一窒。

恰到好处的开叉让沈暖暖一双长腿若隐若现，几缕发丝垂落在耳边，竟有几分风姿绰约的味道。

而冯敏成眼里陡然迸发出来的光，让霍司寒生平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都到了就走吧。”霍司寒挡在沈暖暖身前说道。

九重山。

山路崎岖，半个山头都是灿烂的红色。

沈暖暖穿着从未穿过的高跟鞋，简直如同在受酷刑一般。

她抬头，却见霍司寒跟冯敏茹走在前面，脸上是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愉悦笑意。

沈暖暖黯然了眼，强撑着跟在了后面。

冯敏茹却是在说三年前的事：“被绑架时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少帅救下我时，我就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霍司寒挑了挑眉，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些年沈暖暖做的任务，但凡得民心的，都堆在他头上。

听着冯敏茹话里话外的情意，霍司寒突然笑了：“冯小姐，冯大帅就你这么一个独女，想来是不会同意做妾室的。”

冯敏茹一下便禁了声，看着霍司寒俊逸的脸，心里绞做了一团。

霍司寒没再说什么，往后扫了一眼，本想看看沈暖暖穿着高跟鞋的狼狈，却见冯敏成殷勤的跟在了她身边。

霍司寒脸色一沉，又开始心烦。

到了山顶，天色渐黑，沈暖暖看着城下的万家灯火，神色恍惚。

霍司寒走过去，装作不在意的问：“在想什么？”

沈暖暖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在想，敌寇虎视眈眈，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霍司寒听到这话，陡然脸色一僵。

他永远厌恶沈暖暖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在她心里，家国天下，永远都是重于他的。

而沈暖暖明明是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旦打上你的标记，久而久之，突然就不愿意放手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山下远处一声巨响打碎了话语。

火光在黑夜中冲天而起，正是城外军营。

沈暖暖看着那地方，顿时脸色煞白。

她猛然踉跄了一下，霍司寒下意识扶住了她，却感到她通体冰凉，就连声音都没了往日的冷静：“大帅……大帅说今天去巡营！”

霍司寒心猛然一跳，下一秒，沈暖暖的手臂从他手中抽走。

他只看到，沈暖暖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疯了一般往山下冲。

沈暖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山，脚上的伤，喉间如撕裂般的火烧，全然被她抛之脑后，她眼里只有越来越近的城门。

就在她刚跑进城门口的那一瞬，大帅身边的警卫红着眼冲了过来：“凌小姐，大帅遇刺身亡了！”

第六章 媳妇酒

沈暖暖猛地停下了脚步，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上涌。

副官的话，百姓们同样听到了，眼看着城内便乱了起来。

这时，一声带着硝烟的巨响响起！

后面跟上来的霍司寒眼神凌厉的看着被吓到的人群，大声喊道：“我是大帅之子霍司寒，大家不要慌，大帅府不会倒下！”

话无异于一记定心丸，百姓们渐渐平静下来，霍司寒这才拉着沈暖暖往大帅府赶去。

到了帅府，还未进门，就听到哀哀的哭声。

沈暖暖的心更加沉到了谷底。

裴夫人见儿子回来，迷茫和慌乱终于有了依靠，她拉着霍司寒的手：“阿珏，你爹要是……可如何是好？”

霍司寒伸手揽住裴夫人的肩，眉头紧锁的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时，一边苍白着脸的沈暖暖突然开口：“大帅说过，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帅府印信尽皆由你继承。”

霍司寒心中一紧，看向沈暖暖，她面色惨白，却眉眼坚毅。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霍司寒，满城人民的信念，整个卞城的重担，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霍司寒的薄唇猛然一抿，心头一瞬沉甸甸的。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拉开，医生探出头来：“夫人，大帅让您和少帅还有凌小姐进来。”

霍司寒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拉起沈暖暖的手。

他这才发现，看似冷静的她，浑身冰凉，连手都在颤抖。

房间内的血腥味刺鼻，裴青阳半躺在床上，血迹几乎晕染了整片胸膛。

裴夫人捂着嘴发出一声嚎啕。

沈暖暖颤声开口：“大帅，您还好吗？”

她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一片空洞。

裴青阳虚弱的招了招手让两人向前：“我知道有很多人惦记着我的命，只是没想到叛徒竟然出在身边。”

他眼里闪过厉色，引起了一阵咳嗽。

裴夫人赶紧扶住他，用帕子慌乱去擦去他嘴角溢出的鲜红。

裴青阳目光落在霍司寒身上：“明天，你们就正式结婚，死前，老子怎么也要喝上一杯媳妇酒的。”

霍司寒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

裴青阳笑了笑，对沈暖暖说道：“这混球我就交给你了，卞城的百姓，我也交给你了。”

这仿若临终遗言的话语，终究是让沈暖暖红了眼眶。

裴夫人拉着丈夫的衣角，满眼哀戚与绝望。

医生拿着配好的药走了过来，裴青阳挥了挥手：“你们两出去吧。”

门外走廊。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霍司寒目光移开，突然发现沈暖暖身后带血的脚印。

他往她脚下看去，果然见到血迹斑斑的双脚，沈暖暖顺着他的目光，这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霍司寒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终是顺着心意开口：“我来给你包扎。”

天边泛起了白。

大帅府里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下人将红绸带放在两人手里。

看着红绸那一端的男人，沈暖暖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一时间，竟生出了一种在梦中的虚幻感。

前厅里。

虽然是临时办起来的婚礼，该来的人却也还是来了。

裴青阳看着携手而来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腰间的左轮拍在了桌上：“霍司寒，你过来。”

众人神色一凛，心知裴青阳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交权了。

霍司寒握紧手中的红绸，缓步走到裴青阳身前。

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裴青阳眼里没了严厉，反而有些慈爱。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卞城的大帅，望你时刻谨记，肩上的担子和责任。”

霍司寒直直的看着裴青阳的脸，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哀色，他将红绸在手上挽了一圈，而后缓慢又坚定的半跪在地上。

裴青阳嘴角带笑，将手边的左轮拿起，放在了他手里。

“阿珏，爸爸相信你，还有，好好对她。”裴青阳倾身，以极轻的声音在霍司寒耳边说道。

霍司寒心里猛的一震，郑重的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左轮。

司仪的唱和声响彻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暖暖跟着司仪的话语声转身，对上了霍司寒的眼，神色有些恍惚。

霍司寒，从今天起，便是她的丈夫了。

三拜之后，裴大帅大笑一声，叫了句：“拿酒来！”

沈暖暖接过小厮递来的酒杯，跪着送到大帅面前。

“爸，儿媳祝愿您福寿永康。”

裴青阳接过她手里的酒，拉着沈暖暖的手，眼神慈爱无比：“孩子，从前和往后，都辛苦你了。”

沈暖暖鼻尖泛起了酸意，强忍的泪水又一次上涌。

裴青阳欣慰笑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终是喝过了这杯媳妇酒。

酒杯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此定格。

“大帅！”

“爹！”

第七章 染红素服

这个半生叱咤风云的男人，就这么倒在了儿子的婚礼之上。

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裴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站在周围的一群大男人，也红了眼眶。

依譁一片哭声里，沈暖暖脸色平静的几乎麻木，只有眼眶不断落下泪来。

她还握着裴青阳的手，那尚带余温的手几乎让她觉得这是一场梦。

模糊的泪眼中，她看见了她自己。

七岁，外婆病了，她求遍了整个街，只有裴家开了门，最后还是副官的大帅带着她去找了大夫。

十岁，她和霍司寒出门看烟火，被落在外头，自己后半夜才走回家，大帅给了霍司寒一巴掌。

十二岁，她说不想学女红厨艺，大帅大笑亲自教她射击，带着她巡视军营。

十四岁，她在学堂上得了满分，大帅哈哈大笑喝了场大酒。

十六岁，她退了学，执意回来照顾受了重伤的大帅，大帅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许了。

十九岁，她嫁给了霍司寒，大帅喝了她敬的最后一杯酒。

抚养她长大，比父亲陪伴的时间更久的大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