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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他想，他后悔了。

秦暮哭的嘴里很苦，比吃哮喘药时候的苦还要令他难以承受。

少年颤着指尖从口袋里撕开一颗糖，放进口中，闭上眼睛，他幻想着，

吃颗糖就不会苦了。

吃颗糖还是会苦的。

秦暮将脸埋进臂弯，哭的脑子缺氧，不停抽泣。

怎么办……

怎么办啊……

他把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作没了……

第65章 你敢不敢把你恶劣的样子露给余朝阳看？

——

雪落下的声音宛如魔鬼在呜鸣，秦暮蹲在树林哭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才撑起酸麻的膝盖爬起来，许是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秦暮起身时明显感觉血液有点不循环，差点又直直摔在雪地里。

被冷风吹过的脸泡着泪水，已经不太有知觉。

秦暮胡乱擦了擦眼泪，在暗处看着那些嘻嘻闹闹回家的学生，却不敢出去。

他不想任何人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又是很久后，等到附中的主干道上再没有一个人，秦暮才像做贼一样从树林走出去。

他消失那么久，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

秦暮突然想，如果他被冻僵了，晕死在这片雪地里，也不会有人来找他吧……

就算他真的死了，谁会在意？

他唇角挑起一抹讥笑，沿着附中的主干道慢慢往外走。

天很晚了，秦暮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虚情假意冷冰冰的秦家。

循着记忆中的道路，他本想回租住的地方。

但……到某一处时，少年脚步停顿了下，继而朝从前最看不起的穷人住的城中村方向走去。

秦暮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太冷了，可能他神经被冻麻痹了吧。

肮脏油腻的馄饨摊前，肥胖中年男人系着黑乎乎八百年没洗的围裙，微黄色布满灰尘的老旧电灯泡被北风吹的摇摇晃晃，比鹅毛还大的雪不停往锅里飘。

秦暮站在熟悉的摊子前，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哑，

“一碗馄饨。”

男人嗪着烟，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见面前高个子少年时，嘴抖了下，愣愣的惊住了。

这个馄饨摊子每天都有成百的人过来吃饭，但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最深。

不仅仅是少年精致的容貌，还有他身上与这种小地方格格不入的公子哥气质。

前几次见到他，少年总是一副离经叛道处事不惊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彷徨无措，黯然神伤。

煮碗馄饨的时间，也不过五分钟。

男人盛好碗，端到秦暮面前。

秦暮坐那里，跟个大爷一样动也不动，

“太淡了。”

男人下意识的就想怼他：太淡了你自己浇辣子啊！

果然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可能是少年情绪实在不对劲，男人忍住自己那点情绪，从锅台舀了勺辣子放在他碗里。

“没有香菜就不吃。”

男人，“？？？！！！”

几秒后，秦暮旁若无人的拌开那碗红彤彤浮着一层香菜的馄饨，低头正要张口，中年男人八卦的声音响起，

“看你这样儿，失恋了？”

秦暮咬了口馅皮，被辣的连连咳嗽。

“你觉得老子会失恋？”他强装镇定，“追老子的人能绕云京三圈。”

男人坐下来，“我是过来人，你是不是和上次那姑娘生气了？”

秦暮瞳孔里的光芒轻颤。

“那姑娘对你多好啊！人也温温柔柔的，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把人气走了吧！”

这句话让秦暮有些不爽，就像是什么被戳破了，他捏紧塑料勺，“关你什么事。ʝʂɠ”

“她那么喜欢你，你去跟她主动服个软，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所有人都说姜黎喜欢他。

就连匆匆几次见过的馄饨摊老板也这样讲。

但秦暮就是觉得，姜黎根本没有多喜欢他。

服软？

这种低声下气的求人，他永远都不会去做。

秦暮用力把那碗馄饨戳的破破烂烂，“你懂个屁！”

摊主自讨无趣，无语的丢了个“孺子不可教也”气愤离去。

说了一小会话，馄饨已经半凉。

秦暮闭上眼睛，就着腥辣的汤汁一口一口吃着他从前最接受不了的食物。

廉价的馄饨，难闻的香菜，还有满勺的辣子。

他告诉自己——

果然，他和姜黎一点都不搭。

口味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缘分就和这碗逐渐见底的馄饨一样。

什么都不会剩下。

从此，秦暮和姜黎，再无半点关系。

……

腊月最后一天，附中月测结束，姜黎交完试卷，回到班里和余朝阳对答案。

理科除了化学大题拿不准，语文的作文有点吃亏外，姜黎其他部分都很有信心。

晚自习依旧照常上，元旦那天附中会给他们放上午半天假。

姜黎和余朝阳约好下课后一起去附中北门外一百米的无名桥上跨年等零点。

她说好了会陪他许愿。

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时，姜黎随意翻开语文书，在夹页里发现了一张白色的小卡片。

［放学后附中南门等你，有些话想和你说，祝你和余朝阳元旦快乐。——陈萱萱］

姜黎并不想去，但她素来不喜欢和人交恶，而且听陈萱萱这句话的语气，也不像要和她吵架。

于是，她轻轻拽了下余朝阳的袖子，附在少年耳边轻声道，“哥哥，下课你先去无名桥吧，我可能得晚十分钟。 ”

余朝阳笑了下，“没事，我等你。”

“不用，就和朋友讲两句话，一小会的事情。”

余朝阳乖乖点头，“……好。”

晚自习完，姜黎随着人流，沿着和陈萱萱约定的方向走。

路上，她碰见了和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秦暮，少年与她方向正对而过，用眼皮睨她一下，冷冷的和看陌生人差不多。

“暮哥，今晚去揽月酒吧玩不？”

秦暮懒搭搭的，“去。”

“今天跨年高兴，暮哥，你行行好，等会打牌让让我们呗。”

“让你们的话，我不就输了？”秦暮踹了一脚旁边的男生，“老子才不让。”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姜黎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继续往前走。

附中北门偏荒凉，一般没有人从这边过。

因而姜黎刚出校门，就一眼看见站在校门口抱着手臂背对她的陈萱萱。

她抿住唇瓣，在距离陈萱萱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你找我有事吗？”

“我不明白，”陈萱萱声音很轻，但难掩哽咽，“怎么想都不明白。”

女生转过身，眼眸通红，“余朝阳不喜欢我情有可原，我知道自己卑劣心机深。”

“可是他为什么喜欢你？姜黎，我们明明都是同类人！”

“不，”陈萱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不喜欢你，他就是被你身上的假象迷惑了，我不相信如果他知道你是什么人后，他还愿意喜欢你！”

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姜黎是个多乖多好的人。

但陈萱萱知道不是这样的。

有些人的特性只有同类人才能看出来。

姜黎，明明和她一样，都是自私自利会耍心机手段的恶人！

“如果你把我拉出来是想说这些，那就算了吧，我们之间的友谊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姜黎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脸上一贯温软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她正欲转身走，又被陈萱萱叫住，

“你心虚了吧？你敢不敢把你恶劣的样子露给余朝阳看？他那样纯粹干净的人会喜欢真实的你吗？”

第66章 玩玩你，怎么就当真了？

“……这和你没关系。”

姜黎没再管陈萱萱，脚步加速的往前走。

她不想听这些话，也……不敢听。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美梦，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就是不想醒过来。

陈萱萱速度比她还快，不管不顾冲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姜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掐碎了。

她使劲想甩开陈萱萱，但那股力气就像是巨大的铁钳，卡的姜黎完全无法再移动。

“我喜欢他三年了……”陈萱萱摇了摇头，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从中考我们分在一个考场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少心力，走了多少后门才进附中十班。我初中成绩很差，为了能够站在他面前，高中每天学到凌晨，从一千五百名爬到六百名……”

“他吃饭只去食堂第一个窗口，因为那里的菜最便宜。他近视，又不舍得花钱配眼镜。他很容易害羞，不小心碰他他会脸红。每年跨年他会一个人偷偷去无名桥看烟花……我知道太多太多他的事情。”

“云京的学生谁都知道秦暮，谁都巴结秦暮，但……有一个傻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崇拜了余朝阳三年。”

陈萱萱声线颤抖，“我暗恋他那么久，我都不敢告诉他，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