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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冷清却能听到，隔着院墙之外的府里，一片热闹。

这时，丫鬟小香端着药进来，看着宣未央欲言又止：“夫人，今日大人休沐，老夫人竟然……”

宣未央声音透着寂寥：“你说。”

小香一脸不忿：“竟宴请了云霓小姐，府上的人都说，少夫人的位置，要易主了。”

宣未央咳嗽两声，待到平复后，摆摆手：“让她们说吧。”

她所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个位置。

此刻，赵君羽书房。

一个锦衣卫跪在赵君羽面前：“大人，我查过了，少夫人当年是凭空出现在前朝宣国都城盛州，身世成迷。”

说完，他又迟疑问：“大人在怀疑……夫人是那人派来的间谍？”

赵君羽语气森寒：“继续查。”

话落，便响起敲门声。

赵君羽眼神示意属下退下，才去开门。

只见云霓站在那里。

赵君羽蹙眉：“你来做什么？”

云霓明媚一笑：“赵老夫人让你带我逛逛院子。”

赵君羽却道：“我还有些公务未处理，高达，带云小姐去。”

说完，便关上书房的门。

云霓虽吃了个闭门羹，却不生气，反而满脸娇羞。

赵君羽长得帅，是锦衣卫指挥使，又不似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不让女子出门，简直就是小说男主的标配。

云霓从现代穿越到这里，见到赵君羽的第一眼，便认定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

宣未央喝完药，正难受着，忽地想起之前那具尸体的异样。

想到这，宣未央一刻也不耽误，便写了下来，前往书房。

到书房时，赵君羽却不在。

宣未央只好将东西放在书桌上。

转身离去时，却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份折子。

折子掉在地上散开。

她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那是有关自己的。

而赵君羽的批语凌厉：查到底！

宣未央僵在了原地。

这时，她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是赵君羽。

宣未央捡起折子，缓缓转身，看着他轻声问：“六年前，你在盛州遇见我时，不问我来处，不问我家世，为何现在就要问了呢？”

赵君羽冰冷眼眸望着她，未曾言语。

宣未央舌尖苦涩蔓延：“其实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我自会告知于你。”

赵君羽声音似雪：“你到底是谁？”

宣未央眼神平静：“我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宣国人。”

第五章

屋内死寂到只能到屋外的风声。

赵君羽死死地盯着宣未央的眼睛，神情冰冷至极。

“宣国早已灭国三百年！你是想告诉我，你活了三百年？！”

他的话语讥讽中带着怒意。

宣未央依旧平静：“是，从宣国灭国到如今，我在这世间苟活了三百零九年。”

屋外风声席卷，吹得窗户噼啪作响。

赵君羽上前一步钳住宣未央的下巴，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孔，脸色更加难看。

“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如此拙劣的谎言？”

“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君羽冷笑一声，松开宣未央：“你可以不说，我迟早会查到！”

宣未央轻轻退后一步，看着赵君羽回到桌前整理公文，一副不想和自己交流的模样，一股酸楚从胸腔蔓延开来。

她闭了闭眼，垂下眼眸，默默离开书房。

接下来几天，赵君羽没回家。

宣未央一打听才知道，云霓也不在，听说是一起去外地办差了。

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五。

赵，静悄悄的。

宣未央坐在院中看着满月。

三百年来，只有月亮的阴晴圆缺亘古不变。

她对着月亮洒下一杯酒。

她想起了孩童时，她最喜在御花园玩耍，父王和母后唤着她的小名：“笙笙。”

而弟弟也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姐姐……”

可一转眼，月亮变成了血月，国破家亡……

这时，身后传来赵君羽冷漠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宣未央的回忆被打散，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波动，转身看向突然回来的赵君羽。

他身上的气势比平常更冷。

宣未央轻声道：“只是在祭拜先去的父母。”

赵君羽走进来，讥讽道：“若你说的是真的，三百年了，你所谓的父母只怕早已投胎转世，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宣未央闻言，心一颤，攥紧了手。

随后，她瞥见他衣角沾着的鲜血，一惊：“你受伤了？”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查看。

赵君羽却躲开，冷冷地说：“这是陆百户的血，他殉职了。”

宣未央一怔。

陆百户是锦衣卫里少有的圆滑之辈，上次升迁时志得意满的笑还在眼前，人竟就突然走了？

赵君羽与她擦肩而过，走进内室：“更衣，我们去祭拜他。”

陆百户家在朱雀街一条巷子的最深处，一处两进小院。

两人走进庭院，院门挂着白幡，随风飘扬。

满院凄厉的哭声戳人心口。

“夫君，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宣未央抬眼便见陆百户的遗孀正趴在还未盖的棺木上，哭得几乎昏厥。

灵前还有三个披麻戴孝的孩子，烧着纸钱，哭喊着要“爹爹！”

她看到赵君羽上完ᴶˢᴳ香，面色更加冰冷，对遗孀道：“我一定会找出行动泄密之人，帮他报仇！”

宣未央眼睫微动，不由沉默。

她随后也上前点燃三炷香，香烟冉冉，传达着未亡人对彼岸人的思念。

三百年来，她已见过太多死亡，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上完香，两人并肩走出陆家。

天又开始下雪。

宣未央似乎还能听见身后哭声，她忽然轻声问：“你说，是不是有牵挂的人好像不该死，无牵无挂的人也不该活？”

说完，她一顿。

赵君羽眼神冷邃地看着她：“这世上若有人无牵无挂，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宣未央一愣。

他的话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让她浑身发麻。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承成，你也来祭拜陆百户吗？”

宣未央回过神，转头看到云霓。

云霓自然的走到赵君羽的另一边，神情哀伤：“没想到啊，前几日我还帮陆百户买了簪子，让他去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宣未央看着赵君羽轻声安慰她。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又渐渐只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

宣未央不知不觉脚步渐渐顿住。

一片白雪纷飞里。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前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自己此刻表情多悲哀。

第六章

宣未央和赵君羽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赵府。

府中下人见此，很快便有谣言传出：“少夫人被厌弃，大人要休妻了。”

筠松院，嬷嬷听到传言，第一时间便将此事传给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听了，很是愉悦：“快拿我的拜帖，请云霓明日过府一叙。”

翌日。

赵老夫人举办冬宴，宴请了京中许多夫人。

宴会上，赵老夫人特意亲昵的抓着云霓的手，当着众位夫人夸赞：“云霓，这些日子，你跟在景儿身边辛苦了。”

云霓一脸娇羞。

赵老夫人又道：“你知道的，你才是我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

宣未央知道，这些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

她们看得分明，这孤女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云霓还是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众人顿时都殷勤的和云霓套近乎。

云霓笑得更为明媚。

而宣未央被遗忘得彻底。

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也觉得没意思，便借口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宣未央在一处亭子里独自呆坐许久。

她不为赵老夫人的话委屈，只是……也许赵君羽当初娶的是云霓，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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