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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风雨桥时，视线里突然闯入两个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子给身边明媚娇小的女子撑着伞。

男子一向严肃的脸上竟带着温柔笑意。

正是赵君羽和云霓。

两人皆穿着飞鱼服，衣摆偏飞，交缠在一起。

……看起来很是般配。

宣未央就站在那，看着两人远去。

飘扬雪花中。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转瞬消融。

她想：今年的雪比去年更冷了……

宣未央独自回到赵府。

一进门，一盆黑血迎面泼来！

接着，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道长，黑狗血泼中了那妖孽了！”

宣未央只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一股腥臭味随之传来。

宣未央看清了院子里的场景。

只见她的婆婆赵老夫人领着一众丫鬟仆人分布院中。

一旁摆着祭坛，一名身穿黄袍的道士正在做法。

赵老夫人看向她的眼底露出难言的嫌恶：“大师，快替我除掉这个妖女！”

道士举起铜铃，对着宣未央念念有词的做法，却无半点动静。

看着这场闹剧，宣未央开口：“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母亲在府上跳大神，若是被人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清冷稳重。

赵老夫人一顿，满脸愤怒：“定是你这妖女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否则当初我儿为何一定要娶你？”

“还跟我的好儿媳云霓退婚！”

“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全尸！”

赵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又羞辱了她几句才愤愤离去。

……死无全尸。

宣未央心中一刺。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活着。

宣未央有些浑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费了好大功夫才自己收拾干净。

直到天黑，赵君羽才回来。

看到她，赵君羽声音冷清：“今日之事，我代母亲和你道歉。”

宣未央淡淡道：“无碍，我等你是想告知你今日尸检结果。”

两人的对话，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上级对下属的吩咐。

话落，赵君羽便道：“我已知道，云霓早一步都告知于我了。”

宣未央一怔，云霓并未去验尸，怎会知道结果？

还未等她提问，却又听他淡声道：“云霓是一个优秀的人，我决定设立法医部，她会成为你的上峰。”

宣未央愣住了。

法医？！

从未听过的词汇。

这一定又是云霓创造的词汇吧。

就像自由、男女平等一样。

她早就听闻云霓是一个特别的人。

“好，我知道了。”

两人说完，赵君羽转身便要离去。

宣未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当初坚持娶我而和云小姐退婚，你有后悔吗？”

赵君羽转过身，眼中神色冷淡，薄唇轻启：“后悔又能怎样？”

第二章

赵君羽说完，便走进了寝室。

宣未央怔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良久，才将心底翻涌的苦涩压下，跟在他身后进入屋内。

两人合衣而眠。

夜深。

宣未央做梦了。

梦中，黑云压城，尸横遍野……

她身穿铠甲，披头散发站在尸体中间，眼睛被遍地鲜血染红。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将军！陛下投降了！”

她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背叛感向她袭来，令她深陷绝望。

宣未央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去拉赵君羽的手。

可赵君羽却突然一翻身。

宣未央手心落空，看着他黑暗中冷硬的背影，梦里那种感觉又涌上来，心空空的沉下去。

以往她陷入梦魇时，他会第一时间醒来，耐心的将她抱进怀里安慰。

夫妻六载，不知为何，竟从琴瑟和鸣到相敬如冰。

宣未央捏紧了衣袖，翻身抱着自己蜷曲着躺下。

屋内烧着炭火，可她却依旧感觉凉意侵袭着全身。

第二日。

辰时，两人一同起床。

更衣时，赵君羽落下一个帕子。

宣未央一怔，赵君羽从来都不爱身上带帕子，如今怎的带上了。

她弯腰捡起，却瞥见帕子上绣着一株霓草。

霓草寄情，以解相思意。

瞬间明白过来，宣未央不由脸色一白。

压下心底的情绪，宣未央将帕子给赵君羽：“承成，你的帕子掉了。”

赵君羽接过，冷漠的声音中透着疏离：“多谢。”

宣未央垂眸压住眼底苦涩：“你我之间，何时这么多礼了？”

可这句话，却并未得到他的回应。

北镇抚司。

宣未央来到仵作房，却发现，云霓早已在房内等候。

她想起昨日赵君羽说的，进去和她打了一声招呼便系上围襜开始做事。

宣未央握着刀，正要下刀，却被云霓阻止：“等一下，你看他脖子上有掐痕，你应当从脖子下方下刀。”

“从下方下刀，才不会破坏他的组织，能更准确的判断他的死因。”

她解释得条条是道。

宣未央能感觉到她话中奇怪的优越感。

她眨眨眼，将刀递给云霓：“云小姐，这名死者不妨交给你来？”

云霓看了一眼发出恶臭的尸体，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

“承成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我是你的上峰，验尸是你的工作，你只需要将结果汇报给我即可。”

宣未央毫无波澜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看向她：“承成？”

云霓见状，义正严词地说：“你不要误会了，我与承成之间虽曾是未婚夫妻，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我们两个现如今只是同事之间的惺惺相惜，欣赏彼此，人与人之间难得碰上这样配合十分默契，并且懂彼此的搭档。”

说完，云霓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你不会介意吧？”

宣未央还能说什么，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两人齐齐望向门口，只见赵君羽面色冰冷的站在那处。

宣未央愣了愣。

赵君羽声音清冷：“陆百户升迁，请我们去饮酒。”

宣未央正要动手摘掉手套，可这时，赵君羽冷冷地声音响起。

“你不是一向不爱这种场合，你接着忙，云霓与我前去。”

宣未央动作一僵，便见云霓笑着起身走到赵君羽身边，扯着他的衣角：“我们扔下她真的没关系吗？”

宣未央心猛地一颤，赵君羽头也未抬：“无事。”

两人并肩离开。

宣未央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身影远去。

她攥紧手，忽然追上前喊住两人：“等一下。”

第三章

宣未央停在两人面前：“我想一起去。”

赵君羽看了眼宣未央，微眯凤眼，漠然转身：“那便走吧。”

不出一刻钟，三人便到酒楼。

一进门，陆百户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多谢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

看清是三人一同出现，脚步一顿，眼神闪过一抹怪异神色。

他很识相地没说什么，将三人安置在幽静的包厢。

待到陆百户出去，云霓问：“承成，百户是很大的官吗？”

宣未央听到赵君羽温声回答：“百户已是正六品。”

又听云霓天真娇憨地赞叹：“那还是你的官最大，你真厉害！”

赵君羽无奈摇头。

两人对话自然，宣未央如同一个不识相的局外人一般。

她看着看着，嘴角蔓延苦涩。

这时，门被推开，店小二端着菜上来。

待他走近桌边，宣未央忽觉不对：“小心！”

气氛突变，刺客暴起，从托盘下拔出匕首就向赵君羽刺去！

宣未央伸手去挡，却瞥见赵君羽看也不看她，径直将云霓护在身后。

她一顿，锋利刀刃划破手臂。

宣未央蓦然痛醒，一掌将刺客击飞。

赵君羽也拔出绣春刀向着刺客而去，刺客不敌立即咬破口中毒包，顿时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其他锦衣卫这时冲了进来，赵君羽摆手让他们处理尸身。

接着看向两人，眉头微蹙：“可否受伤？”

宣未央将手藏在身后，并不想让他担忧。

正要说“没事”，云霓却带着哭腔打断她：“我的手好像受伤了，承成，好疼……”

宣未央怔怔看着。

赵君羽已是上前扶住云霓：“我陪你去看大夫！”

宣未央看着两人离去，才将自己受伤的手拿出来，有一瞬间失神。

似乎从以前到现在，她受了ᴶˢᴳ伤……都是自己扛。

宣未央忍着疼，独自一人来到暗巷中一家写着‘天不欺’的医馆。

敲响门。

开门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容颜如玉，正是‘天不欺’医馆的大夫，洛泽。

医馆内。

洛泽帮宣未央包扎：“怎么又受伤了？”

“习惯了，只是小伤。”宣未央淡淡回。

洛泽眼中神色微沉：“又是为了他，值得吗？”

宣未央垂下眼睑挡住苦涩，声音缥缈：“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解脱的人，不值得吗？”

夜幕降临。

宣未央回到府邸，大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排列两旁。

她心中一沉。

赵老夫人厉声喝道：“跪下！”

宣未央语气冷淡：“我为何要跪？”

她这双腿，跪过父母，跪过天，跪过地，还从未跪过其他任何人。

“嫁为人妇，却早出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