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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匆匆走了，舒云念吐出口气。

麻药还没退，还感觉不到什么疼，药液里似乎也有镇静的成分，舒云念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她没有对抗本能，顺从地闭上眼。

突然经历那样的事，给她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她在梦里又回到那条村里土路。

灰白的天，惊慌的人，凶残的狗，以及一声刺穿耳膜的枪响。

砰——

舒云念猛地惊醒。

此时的病房内也有一些动静，她茫然地看向门口，看到护士将傅司衍的病床推了进来，就安置在她旁边。

她立刻清醒过来：“你来我病房干什么？”

“你的？”傅司衍嗓音微哑，“花我钱付的住院费，我不能住？”

“……”舒云念确实只给了何清身份证，没有给她银行卡。

她伸手要去按护士铃，“我让护士给我换病房。”

傅司衍下颌冷白俊朗，有些不耐：“矫情什么？在杏花村的时候，不是还不要命地过来救我？”

舒云念顿了顿。

非常难得的，她竟然没有否认，甚至还关心询问：“闻总的伤，严重吗？”

傅司衍看了她一眼，也有点为她这个反应意外吧，语气缓了很多：“没有伤到内脏，缝合了伤口，没什么事。”

他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眼底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关心我？”

麻药开始失效，舒云念感觉到疼痛，她握着手臂，道：“我当时，确实是去救闻总。”

傅司衍还以为她会否认。

“要不是我挥包那一下，闻总现在肯定伤得更重，算起来，我也是闻总的救命恩人。”

傅司衍就看着她，看她想说什么话。

舒云念侧头：“作为回报，请闻总把我的照片，删掉。”

第213章

傅司衍面无表情：“你救我，就是为了这个？”

否则呢？舒云念怕他赖账：“闻总不会知恩不报吧？”

傅司衍呵了一声，神色冷寂下来，懒得再看她，转回头，捂着腹部的伤处：“老实呆着，出院了，我会删掉。”

虽然只是住两天，但想到要跟他在一个病房，日夜相对四十八小时，舒云念还是觉得很难受。

她甚至在想，要不等会儿跟护士说，她今天就要出院？

傅司衍竟然看出她在想什么，凉凉道：“队伍里八成的人都受伤住院，你一个人出去溜达，是想给周望当靶子？”

“……”舒云念被迫打消念头，有点烦地抿唇。

但说到周望，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只手……是不是一直没有找到的那具尸体？”

傅司衍阖上眼，“嗯”了一声。

舒云念脸色苍白：“之前警犬将杏花村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尸体，现在却直接暴露在草丛里，肯定是故意的。”

傅司衍：“当然。”

“矮胖行凶之前喊了一句，‘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就不躲了’，他是想把杀人藏尸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吗？”

傅司衍勾唇：“当秘书当腻了，想改行当侦探？”

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会多想一些而已。

舒云念眼神空空，看着输液瓶的药液，一滴滴落下。

傅司衍平淡道：“矮胖持刀无差别行凶，砍伤十几个人，警察警告三次他都没有停下袭击，击毙他是合法的。瘦高也抓到了，已经承认人是他们失手杀的，但否认事情跟周望有关。”

舒云念明白了。

周望知道继续调查下去，一定会扯出他，所以就把已经被警方列为抓捕对象的矮胖和瘦高，以及那具尸体都抛了出来，甩干净自己。

至于他的断尾求生能不能成功，接下来要看公检法的调查，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干涉不了。

只不过，傅司衍刚做完手术，却能掌握到这么多实时情况，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处理的？

“矮胖不是无差别行凶，他一开始就是冲你来的。”舒云念道，“我们这些人受伤，都是被你连累的。”

傅司衍侧头，病床的枕头和被子都是白色的，与他的脸色不分上下，唯独眼睛黑得有些过分，神色轻沉地注视着她。

“他冲我来，是周望指使，周望冲我，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带你走没给他面子。”

舒云念回：“我会惹上周望，起因是苏苏把我丢在荒野林，让我看到不该看的，苏苏针对我，则是因为你。”

“……”

两人互相甩锅，争论责任是在谁身上。

傅司衍被她气得伤口疼起来。

舒云念越想越清楚：“你早就猜到周望准备甩出替罪羊了吧？你那天在警局门口对我说，周望很快就不会来找我，意思不就是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傅司衍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他教出来的人，聪明。

不承想，舒云念下一句是：“你既然知道今天去杏花村会出事，你的安保都没有安排妥当，比起沈教授，你不是更没用。”

“……”

傅司衍当真气笑了，捂着伤口：“我是神？能料到周望还会训狗？”

他带了保镖，如果只是有人行凶，肯定保护得了所有人，问题是，那些是疯狗，恶犬。

狗袭击人的时候，傅司衍让保镖去保护队伍的其他人，要不然当时被咬伤的人肯定更多更严重。

舒云念：“周全的准备，应该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应对得了。”

傅司衍直接从躺变成坐，捂着伤口，盯着她，气得不轻：“你为了维护你的沈教授，什么强人所难的话都说得出来，你混不混账？”

舒云念神色淡淡：“可是这句话，是闻总说的。”

当初她还在碧云，有一次接待客户，期间就发生了预想之外的事，被问责的时候，她向他解释，自己已经做好了周全准备，而这是个意外。

他回她的话就是这一句——周全的准备，应该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完美应对，应对不了就是你没用。

当年他冲她射出的“子弹”，终于在数年后正中他的眉心。

傅司衍：“……”

第214章

傅司衍的神色不好看，舒云念也没别的想说了，她的手臂疼得厉害，按了护士铃。

护士来了，她说自己手很疼，护士看了一下伤口：“缝针肯定会疼的，你要是忍不了，我可以去给你拿一片止疼药。”

舒云念点头：“麻烦你了。”

心理上的苦痛，再难再高压，她都扛得住。

但相对的，身体的疼，她就不怎么忍得住。

可能是因为心理的疼，往往是扛不住也要扛；而身体的疼，一般能用药物化解，所以她能不忍就不忍。

总不能什么都强撑，那样早晚会不堪重负。

护士拿来止疼药，舒云念吃了药，便想睡一下。

护士注意到旁边病床的傅司衍，询问一声：“您的伤口也疼吗？要吃片止疼药吗？”

傅司衍冷淡：“不用。”

护士畏惧他的气场，不敢多话，带上门离开。

傅司衍神色沉如水，独自坐了一会儿，才侧头去看舒云念。

她闭着眼睛，已然安睡过去，仿佛胆大妄为，敢说他“没用”的人不是她似的。

他没用？傅司衍冷笑。

他有用没用，有谁比她更清楚？她忘了她是怎么求他放过她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嗯？

傅司衍的思绪走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原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单纯在指他的本事和能力。

他要是没有真材实料，哪怕他是闻家的独生子，也操控不了碧云这艘庞然巨轮前行；他要是只靠闻父的庇荫，早就沦为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的傀儡。

而事实是，现在的碧云，他乾纲独断，说一不二，那些有异心的，都被他以各种手段清退，回家安度晚年。

谁评价傅司衍，不是一句杀伐决断？谁敢说他没用？

只是想着想着，又觉得那段话有点儿暧昧。

“有用没用”和“求他放过”，放在那种事情上，也不是不可以。

舒云念中药那天，起初是强忍着，承受他的占领，但到后来绷不住了，就抽抽噎噎地求他慢一点。

这样的事，在那三年里，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上演。

她是真的不太能受疼，快了就抓他的手臂，重了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