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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扶夜皱起了眉，分明越靠近深处，自己的动作都被强制放慢了。

可为什么隗霏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快了，难道她并不受影响？

里面的东西难道是……这个想法一出，姬扶夜眼眸一暗。

魔族秘境里深藏的危险竟是源于上界之物！第19章

虽然有些荒诞，但也并非绝无可能。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走着走着，就出现了三条岔道口，皆是一望无尽的深渊，不知通往何处。

“姬扶夜，你可识路？”隗霏指着岔道口问。

姬扶夜摇头，叹息道：“你是否忘了，我从未来过，怎会识路。”

隗霏不屑的“嗤”了一声，又说。

“那你去试路，每一条都试试看。”

姬扶夜根本没设防，猝不及防就被隗霏一脚踹进了深渊中，身影很快被旋涡之门吞没。

而隗霏全然没有羞愧之心，眼神扫了扫另外两道漩涡之门。

眼神一沉，径直埋进其中一道之中。

……

一进入门中，姬扶夜的意识便浑浊起来。

他陷入一个长长的梦境。

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他深埋于心的、许多年前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人，隗霏还是‘孟妡’。

师父带她回来的第一天，看着那白发与红瞳，与传言中的妖物一般，姬扶夜其实也有些怕。

可当她看着他时，眼睛里的纯粹与天真又令他心一软。

“扶夜，以后她就是你的师妹了。”

“师父，她叫什么名字？”

“还未曾取，不如你替师父想一个？”

姬扶夜低头看着手边的书本，喃喃了几个音节：“心……孟……”

他仰头，笃定道：“孟妡！”

女孩懵懵懂懂地也跟着她一起点头。

姬扶夜那时就决定要保护她，做她的哥哥。

可天意弄人，后来伤她最深之人却是他自己。

姬扶夜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保护师妹的心意悄然转变为了爱意。

情不知所以，却已是悖于世俗。

他试图深埋于心，却日益增长，生根发芽，发觉时已无法再掩埋。

她十八岁那年，姬扶夜终于忍不住，向她表明了心意。

“师妹，我心悦与你。”

她却好奇地看着他：“心悦？是否就是人们口中的爱？”

“师兄，究竟什么是爱？”

那眼里有兴味、好奇、探知，唯独没有爱意，也并非厌恶。

姬扶夜一惊，而后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猛然明白了，师父曾经告知他的话究竟为何意。

“扶夜啊，妡儿她没有心，你得多加引导，莫要让她走上歧途。”

姬扶夜以前只以为是隐喻孟妡她感情迟钝，没心没肺，如今才后知后觉竟就真是如此。

他的心情尤为复杂，百感交集。

姬扶夜转头找到师父。

“师父，妡儿当真没有心吗？”

师父叹息一声：“是。”

“……人没有心还能活吗？”

师父动作一顿，没有说话，半晌才说：“……妡儿她，不是妖魔。”

“我不是此意……”姬扶夜说到一半，又闭了嘴。

说到底，他问出那个问题时，的确也是存了这一层意思在。

虽他相信她，却也同样感到惊愕，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姬扶夜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用力攥紧，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眸，眼神坚定道。

“若人无心亦可活……师父！把我的心给妡儿吧！”第20章

师父一惊：“扶夜！你可是天生的佛子！‘圣莲心’可是千载难求！莫要胡闹！”

“可求佛之路从不在与心是何心，而在于心是否虔诚。”姬扶夜并不畏惧，跪下重重一磕，笃定道，“师父，弟子从未求过您什么，只求您这一次！”

师父冷脸呵斥：“回去！师父不与你胡闹！”

“扶夜知晓，师父您定有办法留我一命！”

姬扶夜不停的磕，每一次都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他们的师父曾是天下举世闻名的‘第一神医’，常年住在山谷中，携两名徒儿隐居于此。

师父撇开头，闭上眼不忍看，磕那声音却似重锤砸在心间。

多年的师徒情，终究还是令他心软了。

“唉！罢了罢了！”

师父重重叹息一声，并未扶起姬扶夜，径直离去。

离开前，故作冷眼道：“将地上血渍打扫干净！”

“好！”

姬扶夜却并不失落，反而笑了起来，他知道师父是因心疼而生气。

神医不愧是神医。

姬扶夜当真就将心给了孟妡，而他亦不死。

令他更为惊喜的是，孟妡竟开始回应他的感情。

不知是处于本心，还是由于她体内的那颗属于姬扶夜的心。

姬扶夜并不在乎，他只是高兴。

可世事终无常，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那日他离别前，赠了孟妡世间难寻的彼岸花，并向她许诺：“花开之时，我便会回来。”

姬扶夜没有说出口的是：等我回来，我便还俗，与你成婚。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出行途中，他为了采药，却不慎跌入山崖。

昏过去前，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要赠与她的簪子。

醒来之时，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救他的人将他带到寺庙里，让他修佛。

寺庙的住持认识师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姬扶夜，是佛子。

联系了师父，师父却说：“就让他在此处修行吧，忘了兴许也是好事……”

师父的眉头是皱紧的，他也不忍。

可他更不忍看自己的徒儿陷入情劫，毁了一颗‘圣莲心’，孟妡并非凡人，这注定是一场无果的爱恋。

姬扶夜只记得自己心里有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

死后来到地府，他每一次看到奈何桥旁的孟婆，都觉得熟悉。

所以他每一次都会问一句。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孟婆总是避开他的眼神，递给他‘孟婆汤’，说。

“不曾。”

……

另一道门中。

隗霏步步深入，却只见无尽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她闭上眼，用神识取探知，却引来整个秘境疯狂摇晃不止！

狂风卷起树叶、折断树枝、水流翻涌不休砸向石壁、虫飞鸟鸣嘶哑凄厉……

无数的声音几欲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遍布耳膜。

忽地，摇晃停止了。

白雾散尽，一切显于眼前。

“许久不见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低沉又清朗，似泉间玉石。

隗霏猛然抬眸望去。

站在那里的男子，一席青衣，皎然玉貌，身似松竹挺立，一双桃花眼似盛满世间秋水，却又只赠她一人。

隗霏一时愣住，面前之人是那个熟悉之人，又仿佛不是。

她试探性道。

“……无氿？”第21章

无氿似乎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浅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隗霏疑惑道。

她仍在提防有诈，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地带，指不准一切皆是幻像。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睁开眼睛的模样，以前在地府的数千年，无氿目上都蒙着白纱。

唯独那一次，无氿将白纱取下，化作白雾替她挡业火之刑。

虽然隗霏并没有去受罚，但那一次，无氿也闭着眼。

难说，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两百多年了，我也会转世的。”

无氿说得轻松，徐徐朝她走来。

隗霏一愣：“你不做判官了？”

“嗯，不做了。”

“为何？莫非是那事被阎君发现了？”

“我没有那么蠢吧。”

走近了，隗霏感知到他身上的确没有了鬼气，但也并非人气。

——什么都没有。

要么他是幻影，要么他能够完全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隗霏伸手覆在无氿的肩上，感受了一番。

有温度，有重量，是活物。

隗霏偏头看他：“那你为何在此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无氿伸出手，摘去隗霏发旋上的一片枯叶，淡淡说：“我知道，是魔族禁地吧。”

“我是来找你的。”

隗霏颦眉：“找我？”

她又想起什么，又提出疑问：“不对，即你已转生，为何还会有记忆？总不能像姬扶夜那样扰乱秩序吧？”

做了这么多年判官，还知法犯法，阎君那不得扒了无氿的皮不可。

“等出去了再告诉你。”无氿卖了个关子。

隗霏不悦地皱眉：“我最讨厌别人吊我胃口。”

无氿只轻笑一声：“你马上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不就不算吊胃口了？”

隗霏摇头，朝深处看过去。

她一身反骨强得很，越不让她去，她就越要去。

“来都来了，不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甘心？”

“你要怕的话就自己走吧，我回头再找你。”

语落，隗霏忽地一愣。

她平时都不会主动去找谁的，更何况只是在下界时遇见之人。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