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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的眼神。可是一看到满桌的点心，她又苦着脸了。

这么多，她哪里还吃得下？

凌大娘眼看宋稔的表情太悲壮，无奈地开口解围：“大少，顾姑娘怕是吃不下了，要不让春英带回去，下午热一热再吃？”

贺慵眉头一蹙，总算是点头答应了：“让人收拾好在小厨房温着，回头下午给她送去。”

宋稔逃过一劫，险些要喜极而泣。要不然塞下这满桌的点心，今晚她估计就得请郎中过府了。

“多谢大少爷了，”她欢欢喜喜地起身告辞，有种终于能逃出生天的感觉：“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谁知贺慵压根没打算这么早放过她，淡淡道：“急什么？明儿去学堂，你能跟得上吗？”

“跟上来，”说完，贺慵起身向外走，宋稔只能苦哈哈地跟上，春英偷偷递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虽说大少爷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家财万贯，可是大热天地站在贺慵身边冷飕飕的，屋子里连碎冰也不用，实在让人有点受不住。

不过二太太看好的人，哪里会差？

春英眨巴着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同情她家姑娘了。

宋稔低头跟着贺慵，很快发现两人去的是书房。

她踏进门后小心翼翼地张望，贺慵的书房很大，三个一人高的大书架，满满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如果说厉老爷的书房充点门面得多，贺慵的书就更像是兴趣所在，四处囊括得话本和游记，宋稔睁大眼，恨不得卷上一两本回去。

可是旁人还好，对着贺慵，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谁知背对着宋稔的贺慵，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抬地道：“要是喜欢，带一本回去看。我在的话，直接送来书房。我不在的话，交给凌大娘就是了。”

宋稔又惊又喜，喜的是，贺慵居然这么大方，让她任意取读这里的书。惊的是，能不能大少爷在的时候，自己也能把书直接交给凌大娘？

“这……还是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弄坏了……”

不等宋稔吞吞吐吐地婉拒，贺慵直接指了指后面的书架：“先去看看，看完了再说不迟。”

宋稔原本打算斩钉截铁地拒绝，谁知道看着满书架的游记，没能打败好奇心，跑去看了。这一看，更要命了，她最近让春英去书局搜罗的游记，却唯独缺了第四册，几番寻不着。没想到大少爷这里居然有，连自己看中的另一套游记也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不由心痒痒的。

想要又不敢要，可是就这样回去，宋稔相信自己今晚铁定要睡不着了。

犹豫了一下，她咬咬牙豁出去了。跟贺慵打交道算什么，心爱的游记才是最重要的！

“那……以后就要叨扰大少爷了，我能把这本书和另外一套都带回去看吗？”宋稔指着喜欢的另一套书，可怜巴巴地瞅着贺慵，一副不给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一招，她还是跟二太太学的。

华月喜说了，女人经常哭，眼泪就要不值钱了。可是偶尔梨花带雨，或者睁大眼含着一泡泪没落下来，要哭不哭的样子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宋稔以前没少用这招跟华月喜撒娇，没想到有一天为了一套心爱的游记，她居然要用在贺慵身上。

贺慵被看得有点愣，不自在地撇开脸，干咳了两声：“不行，只能带走一本书。”

宋稔有点失望，不过架上的书整齐又干净，显然很得大少爷的喜欢，她能带走借阅已经不错了，尝试了一次，再继续不依不饶就有点讨人厌了。

反正贺慵经常出远门，他们碰上的机会肯定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明白了，宋稔立刻收回眼泪，高高兴兴地对贺慵甜甜地笑了：“多谢大少爷，那我就只拿这一本，一定好好保管的。”

“嗯，”贺慵点了下头，迟疑着抬起手，最后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要是想看什么书，这里没有，可以跟我说。”

宋稔已经十三了，除了华月喜，还没别人再会揉她的脑袋，不由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贺慵看着冷冰冰的，他的手却大而温暖，揉着的动作一再放轻，似乎怕太用力伤着自己了，有种别样的小温柔。

“谢……谢大少爷。”

收回手，他从桌上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估计年份不轻了，虽然保养得不错，边角还是有些发黄：“这是入门的书，你先看看。”

宋稔连忙接过一看，郁闷得不行，这册子竟然是一本百家姓！

“大少爷，这书……二太太已经教过我了。”

“嗯，”贺慵又拿出一本，宋稔不淡定了，这回是一本三字经！

“大少爷，这本我也……”

贺慵的脸色似是有些失望，慢悠悠地拿出一本字帖：“学过，不等于会写，写过，不等于写得好，你先写个‘永’字给我看看。”

宋稔连连点头，做什么都好，只要别让她再重新学一遍百家姓和三字经就行！

她的字，都是华月喜亲自教导的。

只是在华家的时候，纸笔不便宜，宋稔都是在沙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勾画。等来了厉府，华月喜更是什么都不缺，时常让夏草送来上好的笔墨。除了看书，经常练练，她的一手字还算过得去。

“永”字是初学时必须练的，里面多个基本的笔画，看着简单，却很考功夫。

宋稔拿着笔，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写完，左右端详，感觉挺满意的。

可惜，贺慵的评点，依旧继续跟她过不去。

“笔力不够，刚劲不足，歪歪扭扭的，只能算勉强入眼。”

宋稔无语了，她的小胳膊哪里可能写出刚劲来。不过大字写得还算整齐，怎么在贺慵眼里就变成歪歪扭扭了？

“是，我回去一定多练字。”

“没人指点，怎么练都是一样的。来，你看着。”贺慵从身后握住了宋稔拿笔的右手，她惊得差点要跳起来，这一动脊背却撞入了大少爷的胸膛。

“大少爷，我自己写就好……”宋稔一直养在深闺，哪里有跟年轻男子如此接近的时候，红着脸，胸口一颗心扑通乱跳。

“仔细看着，这一笔怎么写才好。”贺慵在身后冷声催促，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正好喷洒在宋稔的颈侧，惹得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打起精神盯着桌上的宣纸。

“点、横、竖、撇……每一笔都不能马虎，只有一点错漏，整个字就垮了，完全显现不出风骨来……”贺慵若无其事，认认真真地教导，宋稔晕乎乎的，只感觉到他握住自己那大手灼热的温度，被动地跟着一笔一划地写完，整张脸已经热得发烫了。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宋稔哪里知道刚才写的是什么，慌忙丢开笔，赶紧跳开，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去，免得被贺慵看出端倪。

“好了，带上书回去，今晚写三页‘永’字，明天交给我。”临走时，贺慵毫不客气地布置了作业。

宋稔急着走，把书一拿，胡乱地点了头，等回到前厅，不由后悔不迭。

她的先生是韩锦，怎么突然变成贺慵了？

亏自己傻乎乎的，竟然被贺慵忽悠住了，居然还给她布置了作业……

第九章新衣

看见宋稔回来后，坐在窗边一个劲唉声叹气，春英就着急了。

“姑娘，难道大少爷为难你了？”

“没有的事，”宋稔摇摇头，她真是宁愿贺慵为难自己了：“大少爷对我……很好，不但给好吃的，教我写字，还借了一本游记给我。”

她努努嘴，指着桌上的书册，脸上又洋溢起一点点笑意。

管他贺慵究竟怎么想的，自己只要循规蹈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下午的对话，宋稔又不淡定了，忍不住问道：“春英，我今早的打扮真有那么差？”

春英连忙摆手，嘟着嘴嘀咕：“姑娘早上别提多好看了，大少爷肯定是找茬，这才说姑娘的不是！”

她对大太太始终喜欢不起来，又打小跟着华月喜的，自然觉得大少爷或许跟大太太一样，都看二太太和姑娘各种不顺眼。

“大少爷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宋稔托着腮，索性不想了。在别人家里，就要乖一点，听话一点，才能有好日子过。既然贺慵不喜欢自己，却不至于厌恶，偶尔一点嫌弃算什么？

她以前在华家，伯娘尖酸刻薄又指桑骂槐的话已经听得够多了，贺慵的话算小意思了，简直不值什么。尤其他当面的嫌弃反而更磊落一点，听着不怎么刺耳。

宋稔坐在桌前，兴致勃勃地翻开游记，喜滋滋地看着，忽然又苦着脸，吩咐道：“春英，帮我磨墨。”

她偶尔会练练字，春英也习惯了，麻利地卷起袖子就磨起墨来，笑问：“今儿姑娘打算写什么，还是昨天的小楷吗？”

“不，大少爷吩咐要写三篇大字。”宋稔拿起笔就开始叹气，认认真真地趴在桌上写“永”字。

春英听得目瞪口呆，不是明儿才有新先生授课吗？怎么大少爷这就开始教导姑娘，究竟谁才是先生？

“这……大少爷是觉得姑娘的字不够好看？”她想来想去，斟酌着免得又刺激了宋稔。

宋稔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春英，看来大少爷真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