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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父一副诚惶诚恐出来迎接。

“恭迎九千岁。”

殷鹤年笑里藏刀：“燕丞相倒会装模作样，偷龙转凤的招数却用得娴熟。”

“九千岁说笑了，清欢才是我嫡长女，也如我掌上明珠啊。”

两人一来一往，无人在意一旁的燕泠霜。

燕泠霜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双方表面甚是和谐。

直至晚饭前。

燕父才寻了空将燕泠霜带至后院。

燕丞相拧着眉张口便问：“九千岁是否还有提起铃月？”

竟是丝毫不关心这几日燕泠霜的处境。

燕泠霜淡淡回道：“父亲，女儿并非是九千岁肚里的蛔虫，他如何想，女儿并不知晓。”

没得到想听的答复，燕丞相横眉愠怒。

“好，好得很！你现在是有殷鹤年撑腰，敢这么同我讲话了？”

燕泠霜却是冷然回：“这话父亲便说错了，我一介孤女入不得九千岁的眼，女儿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惹他半分垂怜。”

‘孤女’二字一出，燕丞相脸色霎时一白，她这是咒他死不成？

“父亲若无别的事，清欢便先告退了。”

燕泠霜施施然行了道别礼。

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却无人注意到，廊间拐角立着一抹暗色身影。

晏府书房内。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亲耳所听，千真万确。”

殷鹤年眸色沉沉。

这燕泠霜对其父都如此尖牙利嘴，当真是毫无教养！

当晚。

殷鹤年罕见做了个梦。

梦中朦胧不清，只隐约察觉自己同一女子亲昵同榻。

长发如瀑散落，女子靠在他怀里，葱白如玉的手拾起两人各一缕发打结，剪下放入匣中。

“阿暝，这样我便是你结发妻，你绝不能负我。”

“好，定不负你。”

殷鹤年含笑回望，却是赫然一惊——

只见怀中女子那张脸竟是燕泠霜！

第3章

殷鹤年醒来后只觉荒唐，甚是不可置信。

明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燕水瑶！

晏家本是京城世家，然晏父遭诬陷蒙难入狱。

晏父死后，母亲殉情，偌大晏府一哄而散，剩他一人独活。

百姓骂他辱他，就连三岁孩童都敢用石头砸他。

他活得低贱之时，只有燕水瑶舍他一碗粥饭。

殷鹤年揉揉眉心，冷声吩咐：“再细查燕泠霜，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暗卫领命而去。

而此刻，燕泠霜正在和奶娘说话。

奶娘见了她，一下便红了眼：“小姐，您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您不让我跟着过去，老奴夜不能寐，担心极了。”

“乳母放心，我无碍。”

燕泠霜心中涌上一抹酸意，

燕父续娶后，便将她关在后院，只有母亲留下的奶娘将她养大，与亲娘一般。

前世奶娘死后，她便孑然一身了。

燕泠霜掏出一袋金银首饰，这是她从嫁妆里挑出的贵重东西。

“乳母，我已向父亲放你出府，你拿着这些财帛，去江南寻一处安定之处。”

“老奴不走，老奴要守着小姐。”奶娘说什么也不肯接。

燕泠霜将钱袋放在奶娘手里，眼神灼灼。

“你先去江南，再过些时日，我自去寻你。”

……

燕泠霜回府，管事便递来封家信。

“夫人，这是燕府丫鬟送来的。”

燕泠霜展开一看，眉便一挑。

原来是燕水瑶邀她去茶楼的信。

前世，她也收到过这封信。

不jsg过那时她却是没去的。

如今倒可以去看看，她这位好妹妹想说些什么……

燕泠霜应邀而去。

燕水瑶一见她，便拉住她的手：“姐姐，替嫁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原是来假惺惺道歉的。

燕泠霜柔柔一笑：“那妹妹今日是想如何补偿我？”

燕水瑶没想到她居然张口就要补偿，面色都僵了：“姐姐想要什么？”

“听说妹妹屋里有南疆淘来的琉璃盏，不知可否舍爱？”燕泠霜张口就要。

那琉璃盏全京城仅此一盏，是燕水瑶最得意的宝贝。

燕水瑶立时道：“姐姐如今在千岁府定享了富贵，妹妹那点藏品怎能入得姐姐的眼！”

燕泠霜嗤笑出声：“看来我们的姐妹之情在妹妹眼中连个灯台都比不上啊。”

燕水瑶脸色一变。

最近城里替嫁之事沸沸扬扬，若不是母亲怕她名声受损，招惹口舌，她才不会屈尊来见燕泠霜。

没想到燕泠霜倒还给她摆起架子了！

不过是嫁了个太监，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不成？

姐妹二人话不投机。

燕水瑶率先离开，燕泠霜慢悠悠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茶楼。

却见门口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周围人纷纷惊惶避让。

侍卫看见燕泠霜，立即上前行礼：“夫人，千岁大人来接您回家。”

殷鹤年听见动静，随之走下马车。

燕水瑶是第一次见殷鹤年，却发现其人竟比想象中英武不凡，是位俊美至极的男子。

可惜是位阉人，不然自己倒是愿意嫁的。

燕水瑶柔柔欠身行礼：“铃月见过九千岁。”

“不必多礼。”

殷鹤年抬手虚扶，视线定在燕水瑶身上。

两人久久凝视，反倒将燕泠霜晾在一旁。

燕泠霜看着，只觉好笑。

遂上前打断：“夫君，我们走吧。”

殷鹤年一愣，这还是成婚后，燕泠霜第一次喊他‘夫君’。

马车上。

殷鹤年看她：“夫人急着喊我走，莫不是吃醋了？”

“妾身不敢，”燕泠霜低头幽幽回，“千岁若实在喜欢铃月，大可再度求娶，妾身并不介意姐妹二人同侍一夫。”

殷鹤年脸色骤然沉下：“你也配将自己与她相提并论？”

燕泠霜手一下攥紧。

压下心中翻涌的酸燕，她哑声道：“妾确实不配，千岁若厌烦，也可给休书一封。”

殷鹤年却冷笑道：“入了本千岁手里的人与物，向来没有退回的道理。”

“除非……物消人亡。”

最后四个字落定。

燕泠霜心尖一颤，重重往下沉。

要靠殷鹤年放人果真不行，自己只能靠那次机会离开殷鹤年——

半年后，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起兵造反。

千岁府的大火烧了一夜，整个上京乱成一团。

那便是自己离开的最好时机。

第4章

行至半道。

马车被一位宫女倏地拦下。

“九千岁，贵妃娘娘有请。”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露出殷鹤年眉眼一角。

“何事？”

“贵妃娘娘近日淘了佳酿，邀九千岁共饮。”

燕泠霜沉眸看去。

传闻，殷鹤年能从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全靠张贵妃提携。

更有小道传闻说，张贵妃未入宫前，曾与殷鹤年定过亲。

燕泠霜以为殷鹤年该应邀进宫才是。

谁知身旁的人却淡淡瞟了她一眼，语气平和：“烦请回禀贵妃娘娘，臣新婚不久，要陪新妇，请恕臣不能过去了。”

闻言，燕泠霜心底直翻白眼。

他不愿应邀就罢了，居然拿自己做幌子！

若张贵妃怪罪下来，她岂不是变成活靶子了？

眼见殷鹤年打发走了那宫女。

燕泠霜皮笑肉不笑道：“妾身实在好福气，竟能得千岁如此厚爱。”

她语气平静，话却刺耳。

殷鹤年眉心一跳，狭眸微凛：“你倒是有条好舌头，不如拔了让我瞧瞧如何长得？”

燕泠霜话被堵住。

心里憋屈不已。

殷鹤年打量了她几眼，心道这女子这般会见风使舵，果真是小人作风。

这天晚上。

殷鹤年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与燕泠霜同骑一马被追杀。

后方利箭陡然穿风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竟毫不犹豫将人护在怀里。

箭头刺入肩，痛感深刻如同真切发生过一般。

殷鹤年冷汗涔涔惊醒，震撼难消。

自己怎会以命护她？

做一次梦是偶然，这第二次便不得不让他多心了。

隔日。

殷鹤年便直接去找国师，却没能如愿见到人。

童子恭敬朝他拱手：“九千岁来得不巧，家师出游尚未归来。”

国师府大门紧闭，殷鹤年只得离开。

……

就在此刻，街道的算命摊上，一白胡子老头叫住了燕泠霜。

“这位姑娘，贫道见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坐下聊聊可好？”

燕泠霜看他：“这套诓骗人的说辞，三岁小孩都不信了。”

白胡子嘿嘿笑两声，也不恼，竖起手指：“一文即可，姑娘算算也无妨。”

“不了。”燕泠霜不愿搭理，转身要走。

却听那白胡子老头悠悠然道：“前世造因今生果，姑娘两世情缘实属难得，然命运天定不由人，莫要做逆命之事。”

燕泠霜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