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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真当要走时，心里又有些挂念。不为其他，只是感恩三个月多月来的照顾。

“麻烦在派出所停一下。”她道。

程兆依言，车到派出所，停在了路边。

奚嘉下了车，冷风立马从脖子处灌入，冷得她打寒颤。

她小跑着走进所里，还没开口打招呼，就有人嬉笑着提醒卫存，“美女来找你了。”

卫存扭头一看，又惊又喜，迎上去，“有事吗？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这么冷的天还专门跑过来，怎么没戴围巾，你等等...”说着就要去座位上拿自己的围巾。

“卫警官...”奚嘉喊住他，眼里有些愧色，往外走了几步，站在派出所的门口，才道：“我要回A市了，过来跟你告个别，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和我妈妈。”

卫存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才喃喃，“现在...就要走吗？”

“嗯。”奚嘉指了指路边的车，“东西都收拾完了。”

卫存想挤个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浑身像是被狠狠捏住似的僵硬。

“那...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他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奚嘉也不擅长这种场面，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才挥手笑着，“那我走了，拜拜。”

卫存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身体像是被高压仓挤压，连骨头都在颤动。

他实在忍不住，猛跑了一步，又倏地停下来，捏着拳喊道：“季律师，我会调去A市，到时候可以联系你吗？”

眼里的真诚和期待，炽热的让人不敢有半分玩趣之心。

奚嘉忽然就想起幼时家里养的小白狗，每当她周末放假回家，小白就会百无聊赖地趴在路边等她，看到她出现时，会疯狂跳起来跑向她，两条前腿不停往她腿上扒，尾巴更是摇个不停。

她粲然一笑，“当然可以，到时候请你吃饭。”

卫存绷紧的筋骨这才舒张开，满眼欢喜地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

第259章相遇

傅廷阳的房子，与其说是精装修，不如说是豪华装更准确些。

三室一厅两卫，两间卧室加一间书房，以米黄和奶油色调配出的肌理，有种斑驳的岁月流逝之感，生动又温馨。

墙顶、墙壁转角，甚至包括家具，都用的弧形元素，削弱了锋利感，柔软的像是一位幸福孕育着生命的母亲。

布艺沙发、有些粗糙的木质茶几、餐厅里的藤椅，所有颜色都介于深棕和浅棕之间，很温暖。

但偶尔又会惊喜发现一两个橘红的物件，给那份柔美里又增添了些活泼俏皮。

奚嘉自车子驶入A市的高速出口，心就不断绷紧，呼吸也像是重感冒似的沉又重。

而越是靠近闹市区，越是瞧见那些熟悉的街景，心口的沉重就越重，不得不靠深呼吸才能缓解那份压抑感。

人永远只会记住痛苦的回忆，而那些回忆，映射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从踏进这座城市起，就在不断挤压着她。

眼前的一切，和记忆中冰冷的黑白灰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反差，让她暂时忘了不好的回忆，得以喘息，如同住进防空洞似的心安。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那么契合。

“这房子恐怕有点贵哦。”陶桂红一脸惊诧，问女儿，“这里房租多少？”

奚嘉立刻又回到现实。房租她还没问，但这样的环境她实在喜欢，便心中暗想，不管多贵，也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

下午六点半，奚嘉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小区门口。

只是没等多久，一辆熟悉的车却从身边驶过，奚嘉瞬间感觉心脏要炸掉似的，猛地缩紧。

果然，来到这座城市，即便只是偶然的相遇，也能立刻拿捏她的情绪，与在天义镇的感觉完全不同。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到她了吗？

奚嘉紧紧捏着手机，缓缓平息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波动。

又等片刻，傅廷阳的车停在了她跟前。他今日是自己开车，奚嘉便不好坐去后座，故而拉开了副驾驶。

“房子喜欢吗？”傅廷阳问她。

奚嘉一边拉安全带一边感激笑道：“装修得很漂亮，我很喜欢。”

傅廷阳在她笑容上停了几眼，嘴角也跟着扬起，“喜欢就好。”

他伸手，从奚嘉手里拿过安全带，稍一用力就拉出一大截，待扣下锁后，才松了手里的带子，松紧刚好合适。

奚嘉刚想张嘴道谢，就被止住。

傅廷阳看着她，“你答应过，在我面前不说‘谢’。”

奚嘉张了张口，很是不自在，“可是不说谢，显得太理所当然，我不习惯。”

“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很喜欢欺负我的同学，他每次问我要钱或者要其他东西，都会说一句‘谢谢’，好像他真的很感谢我...”

奚嘉惊诧地扭头看他。乍看温吞和气，但眉宇间不经意间露出的凌厉却又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藏于温泉之下的毒蛇，会在猎物最放松的时候发起致命一击。

她很会看人，傅廷阳一开始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笑眯眯的面具背后，却在吐着毒信子。反倒是现在熟悉些了，才感觉他卸下了那层锋芒。

这样的他，也会被校园霸凌吗？奚嘉难以想象。

傅廷阳笑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很想问，长这么高，为什么还会被欺负？”

奚嘉脸上一红，刚才的瞬间，她确实这么疑惑来着。

“之后呢？”她问。

“之后...”傅廷阳转了方向盘，从左侧并到右侧，笑眯眯道：“我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老师，他没有再欺负我。”

顺便还收集了那位小同学威胁他的证据，累积下来十几万，非常顺利地把他送进少管所关了好几年。

为什么不反抗？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反抗，毕竟从第一次被威胁给钱的时候，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学被围堵的那片刻。

他一直在等待，等着被敲诈勒索了足够的金额后，再干净利落地解决。

一劳永逸不是吗，多好啊。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饭，谢...聊表你把那么好的房子租给我的感激。”奚嘉拐着弯儿道。

傅廷阳不由一笑，眼神看着她，“你今年多少岁？”

奚嘉不解，“快二十六了。”

“我今年三十三，被你请吃饭，合适吗？何况我还是个男人。”

奚嘉尴尬地咬唇，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不会这么想。”

“所以我不是年轻人，算老年人吗？”傅廷阳一脸促狭。

奚嘉不擅与人开玩笑，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的...”

“所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傅廷阳见她脸色窘得泛红，便忍着趣不再逗了。

“都可以。”奚嘉盯着窗外。

......

和傅廷阳吃完晚饭，租房合同才被拿出来。

奚嘉看到那每月一千五的房租，实在没办法装糊涂，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