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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挥刀将当年被弃于破庙等死的绝望和痛苦尽数灌注进去，对着他当胸劈下，秦时慌忙举刀抵挡，可这重伤的身体根本不是对手，被那巨大的力道直接冲下了马背。

落地的瞬间，碎裂的肩胛骨再次被重创，他哀嚎起来，眼前却瞬间一黑，竟是疼得要晕厥过去了。

秦忱跳下马，一步步逼近。

“当年你对阿晚做了什么？你拿什么威胁得陆家？说！”

随着声音落下，他举刀一下下劈砍在秦时身上，死亡的威胁逼得秦时硬生生清醒过来，他狼狈举刀抵抗，却根本不是对手，秦忱的刀锋还是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宛如凌迟一般，不过片刻他便浑身是血。

可他却不但没有哀嚎求饶，反而笑了起来，只是一张口，嘴里便都是血，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看着秦忱眼睛亮的诡异：“他们都没告诉你啊？想知道是吗？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告诉你……”

秦忱双手握刀，狠狠劈下，秦时连忙将刀横在身前，可下一瞬就听见了碎裂声，那把长刀竟被秦忱硬生生劈碎了。

可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再次举起手：“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你一死，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他对着秦时胸口狠狠刺下。

“我说！”

意识到秦忱是真的动了杀意，秦时慌忙开口，他浑身发抖，眼底的惊惧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刀锋在他胸前半寸处停住，秦时张嘴喘气，呼吸急促得仿佛要窒息一样：“我说，我说，但是当年的事不光彩，你想让这么多人都听见吗？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秦忱手背青筋凸起，他知道秦时诡计多端，这话可能是在骗他，可关乎到陆晚他不敢不谨慎。

只是凑过去之前他提刀就刺，直接洞穿了秦时另一只手，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冲云霄，蛮兵听见动静疯狂往这边涌动，却被钟青带人死死拦住。

秦忱这才半蹲在地上，附耳过去，秦时却骤然抬头，张嘴朝他咬过来，秦忱一侧头就避开了他的撕咬，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不肯在这里说，那就跟我回去，慢慢交代。”

秦时再次咧嘴笑起来，嘴里的血顺着下颚流出来，一路淌到了秦忱手上。

“我的确得和你交代……交代一下她当年是怎么勾引我的，交代一下她当初多么骚浪……”

秦忱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秦时侧头吐出一颗牙，笑声却丝毫不停，“陆家人为什么要杀你？因为是陆晚开的口，就是为了讨好我……”

“你撒谎！”

秦忱低吼一声，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去，口鼻尖淌出来的血瞬间糊了秦时一脸，他嘴上却仍旧不停：“她最贱了，就喜欢我用强，我打的越狠，她叫得越好听……”

秦忱眼底充血，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

他起身拔刀，对着他咽喉狠狠扎下，一支羽箭却疾驰而来，击偏了他的刀。

他不管不顾，再次提刀要砍，箭矢却接二连三射了过来，钟青怕他受伤，将他拉了回去：“皇上，是楚镇。”

秦忱抬眼看过去，就见楚镇率兵已经带着蛮兵前来支援了，方才的箭矢就是出自他手，第一箭是为了救秦时，剩下的是为了要他的命。

而楚镇的出现，原本节节败退的蛮兵们竟然重振士气，悍勇地拼杀起来，打了大周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秦时趁机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战车冲了上去：“护驾，护驾！”

蛮兵们奋勇冲杀过来，以血肉之躯为他筑起一道人墙，也将追过来的秦忱隔绝开来，秦时大笑起来：“我的援军来了，秦忱，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秦时！”

秦忱怒吼一声，狠狠一刀砍翻了拦在面前的蛮兵。

蛮部将领们见秦时回了战车，连忙调整阵型：“随我冲杀，和主帅汇合！”

将领们一边带人开路，一边声嘶力竭呐喊，车夫立刻甩开鞭子，将拉车的马匹抽得嘶鸣不已。

吃痛的马匹撒开四蹄狂奔，瞬间便将追兵甩在身后。

钟青将阻拦的蛮兵撕开了一道口子：“皇上，臣这就去追！”

秦忱没言语，只朝他伸出手，钟青连忙将弓箭递了过去，秦忱搭弓射箭，箭矢势如破竹，穿过层层人海的缝隙，“铎”的一声钉进车轭里，缰绳断裂，战车瞬间倾斜，秦时毫无防备之下狠狠撞在车厢上，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云霄。

将领们没想到皇帝箭术如此精准，离得这么远竟还能射断缰绳，眼下这般情形想要修战车是不可能的了，他当机立断，让秦时下车。

秦时却一口否决：“没有马不是还有人吗？给我推！”

将领们不敢置信他这种时候竟然还要摆架子，可却无法违逆，只能调了兵马来推战车，这让本就处于劣势的蛮兵越发捉襟见肘，双方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缩短。

秦时却丝毫不担心，他知道楚镇在，自己死不了。

他目光灼灼地从车窗里看向秦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吧？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陆晚来拿，但她不肯，她根本就不想你活。”

第728章穷寇莫追

秦忱眼底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蔓延，秦时说什么？

自己中毒的事陆晚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时！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将手中长刀远远投掷了出去，秦时却乌龟一般缩进了车里，他就知道秦忱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才不肯出去骑马，这个野种的心思，他太清楚了。

可下一瞬，他就被人硬生生从战车里拽了出去，那只手铁箍一般，毫不留情，动作间扯动了他的伤口，生生将他疼晕了过去。

楚镇将他死狗一般扔在马背上，隔着人群遥遥看向秦忱：“你比这个废物的确强不少，可他才是正统，他一定会赢。”

话音落下，他催马就走：“呼德兄弟率右军断后，其余人随我撤退！”

秦忱睚眦欲裂，再次搭弓射箭，朝着楚镇后腰射去，楚镇不敢躲，怕自己这一让开，那箭就会要了秦时的命，他反手去接，接住的瞬间两肩却是剧痛，他这才反应过来秦忱是三箭齐发，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没顾得上理会伤势，催马疾驰。

秦忱再次拉弓，蛮兵的右军却也反应了过来，举起盾牌将人死死护在了身后。

他眼睁睁看着楚镇消失在了眼前。

“秦时，楚镇！”

他狠狠咬牙，钟青见状催马就要去追，却被秦忱开口拦下。

“穷寇莫追。”

楚镇姗姗来迟，临走前还说了那样一句话，极像是在激怒他追击，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拿兵士的命去赌，当年内战时，那些禁军和暗吏是如何挡在他面前维护他的，他始终没忘。

所以即便他再恨，也不会让这些人的忠心白费。

“围剿，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

“是！”

钟青高喝一声，掏出令旗朝城楼上挥舞，旗官立即打出旗语，伴随着号角声，将士们训练有素地合围，呼德兄弟原本想要在薄弱处突袭，却被围了个正着，又被陆济追了上来，加上关培，最终一死一伤，被俘虏回了丰州城。

秦时率兵三万攻城，战死过半，俘虏六千，回到蛮部的人还不足三分之一。

这是一场大胜，虽然不管是秦忱还是陆济，对这个结果都不算满意，丰州城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丰州百姓，他们不认识旁人，却知道呼德兄弟这两个怪物，之前就是他们砸过城墙，攻过城门，那凶悍的架势，就像是山海经中的恶鬼活了一样。

连孩子听见他们的名字都不敢再哭。

可现在，皇帝一来竟然就将这对兄弟抓住了，还杀了一个。

皇帝可太厉害了！

故而大军进城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一路上都是姑娘的帕子和绢花。

钟青忍不住感慨：“臣在丰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阵仗。”

秦忱扫过周遭的百姓，脸上却并没有悲喜：“现在高兴，太早了。”

“不早，不早，”钟青笑起来，“皇上今天这一仗可是打得漂亮，差点就把秦时给杀了。”

“皇上没打算杀他吧？”

陆济催马追上来，话虽是询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秦忱看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态度就是默认了。

不只是因为当年的隐情可能只有秦时会说实话，还是因为秦时活着，才能拖楚镇的后退，能让大周赢得更轻松一些，当然，还有他的解药。

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二条，秦时和楚镇不合，这是在他正面对上秦时之后发现的，所以之后明明有机会杀他，他也还是没有下手。

“他现在活着，的确比死了要好一些。”

钟青也不是傻子，和叛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要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两人之间的嫌隙。

他随手接住姑娘扔过来的帕子，见上面绣的花样很是好看，便举起来给秦忱看，脂粉香将秦忱从思绪里拽了回来，他下意识躲了躲：“离远点。”

打个仗染了脂粉香，他回头怎么和陆晚解释啊。

想起陆晚，他思绪一滞，方才秦时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陆晚来拿，但她不肯，她就是想你死……

他心口紧了紧，陆晚……

丰州官员匆忙出来接驾，秦忱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数：“随驾众人可都进城了？”

太守连忙应声，紧张得头都不敢抬，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吏，是楚镇叛逃时带走了丰州官员，钟青才将他这个小官提上来暂代太守之值，只是才不配位，他实在是惶恐。

秦忱却并未察觉，他满腹都是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