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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着酱汁的排骨点缀着芝麻，鲜香扑鼻。

予路凝看着，鼻尖的酸涩刺的眼眶发红。

看她有了泪意，李琳心疼又不解：“怎么了？”

予路凝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我想起……以前我喜欢的人了。”

闻言，李琳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

然而予路凝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噙着泪的双眼一弯：“我第一次给他做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不过他没吃……没办法，我做的太差了。”

李琳心中五味杂陈。

无论是何思辰还是她，哪怕是负责监视予路凝的警察，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笑容单纯的女孩是杀人犯。

李琳叹了口气，揉了揉予路凝的头：“没关系，等有机会了，你好好做一次菜给他。”

予路凝唇角微僵，没有回应。

还有机会吗？她还有机会再见到周年宣吗？

她敛去笑容，拿起筷子一口口吃着饭，想靠食物压下那些遥不可及的思念。

雨停后，柏油路上因为阳光而泛着点点水光。

周年宣拿着蛋糕站在监狱外，好一会儿才迈开腿走了进去。

但他没有请求见予路凝，而是将蛋糕递给了狱警：“麻烦把它转交给予路凝，就说……”

周年宣停住，突然发现这世上不会有其他人来看予路凝。

在狱警疑惑的目光下，他脸色微沉：“就说是个姓秦的律师送的。”

既然秦霄宇要帮予路凝翻案，用他的名义送的也合理。

狱警低头翻看着文件，寻找着予路凝的名字。

在看到“保外就医”的备注后，他正要解释，周年宣却接了个电话走了。

同事看了眼蛋糕：“送医院去吧，毕竟是人家的心意。”

第二十六章

接到季母电话的周年宣赶去医院，可看见病房里的方颖，他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不是说爸情况不好吗？”

周年宣看了眼气色红润的季父，语气寒冽。

季父面无表情，自顾自沉思着什么。

“寒夜，你先坐下。”季母把周年宣拉到方颖身边，“你爸暂时还不能出院，所以咱们干脆在这儿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

听了这话，方颖羞涩一笑，看着周年宣的眼神也越发深情。

周年宣抽出手，态度冷淡的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寒冰：“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学法律吗？”

闻言，季母一愣。

“不只是因为我喜欢，还因为想有理有据的反驳你的自私。”

毫不留情面的话气的季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再说一遍！”

眼看母子两要开始吵架，方颖立刻出声劝阻：“阿姨，我想寒夜还没做好准备，结婚的事先放一放吧。”

说话间，她目光留恋地看着周年宣。

季母张了张嘴，想拿予路凝说事的冲动因为前几天周年宣的话而止住。

这时，一直沉默的季父突然开口：“小颖，你和阿姨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寒夜说。”

季母眼底掠过丝紧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让你出去就出去！”季父厉声斥责。

虽然季母平时强势惯了，却也怕丈夫发火，只能咬着牙跟方颖出去了。

刚出走廊，季母便想起出事的陈慧。

从苏父那儿得知陈慧住了院，她还一直没去探望过。

但又不放心病房里的父子，便压低声音道：“小颖，你听听他们说什么，阿姨去办点事儿。”

方颖脸上闪过抹疑惑，但为了维持季母心中自己乖巧的形象，便点点头。

病房内。

季父语气凝重：“这么些天都没听你提起过予路凝，你老实告诉爸，她去哪儿了？”

父亲少有的严肃和发问让周年宣心神微微动荡。

他收紧了双拳，声音低哑了几分：“服刑。”

听了这两个字，季父怔住：“你说什么？”

“陈慧因为她成了植物人。”周年宣眸色渐暗，“所以她被判了十年。”

“你……咳咳咳！”

不知是急还是气，季父剧烈咳嗽起来。

他推开周年宣扶自己的手：“她怎么可能会伤害陈慧，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她？”

周年宣眉目一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他也曾怀疑过予路凝伤人的真实性，可予路凝自己不仅承认了，甚至没有丝毫辩解。

季父的脸顿时涨的青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把予路凝救出来！”

周年宣眼底满是不解。

按理说季父和予路凝交集并不多，怎么会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

他挪开视线，没有回答。

看周年宣没有丝毫答应的样子，季父红了眼：“造孽……造孽啊……”

门外，听到这一切的方颖眸中掠过丝欣喜。

她还在担心怎么处理予路凝的问题，没想到予路凝居然已经锒铛入狱了。

正当方颖彻底放下了心时，一个拿着蛋糕的警察从身边走过。

警察将蛋糕递给一个护士：“这是秦律师送给予路凝的，麻烦你送去病房。”

方颖心头一震。

予路凝在医院！？

第二十七章

3号重症监护室。

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陈慧，季母眼中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带着丝看客一样的唏嘘。

“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苏父本就一肚子火，回答的咬牙切齿：“还不是予路凝那贱丫头！”

闻言，季母愣住。

回来这么些天她一直都没见过予路凝，而且周年宣好像也不太谈论起她，她还以为予路凝去外地了。

“她人呢？怎么不来照顾着？”

“坐牢了。”苏父脸上写满了不甘，“把人害成这样，没赔一分钱就算了，还留这么个烂摊子给老子。”

季母目光一转，语气多了分难以察觉的警惕：“那你妈呢？”

“死了。”苏父轻描淡写，仿佛死的只是个陌生人。

听到这回答，季母神情一松：“你也别担心，陈慧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面对这句不咸不淡的安慰，苏父心里冷嗤，还说是好朋友，连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好歹拿出点钱表示一下心意吧！

另一边，李琳拎着蛋糕走进病房。

予路凝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愣住了：“李姐，这是……”

“那个秦律师送给你的。”李琳放下蛋糕，嗔怪了句，“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予路凝一头雾水：“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闻言，李琳也蒙了：“难道他记错了？”

予路凝皱起眉，看着那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并没有食欲。

她上一个有蛋糕的生日还是在八年前。

那年周年宣大学毕业，进入律师事务所前碰上她过十六岁生日，就给她买了个草莓蛋糕。

予路凝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和他给的糖一样的甜。

还没等她从回忆中抽身，心肺的绞痛如浪潮汹涌而来。

刺眼的血从予路凝口鼻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李琳大惊失色：“予路凝！”

……

因为和季父的争吵，周年宣脸色并不怎么好。

他刚走出病房，便见方颖从楼梯口走出来：“你回事务所吧，叔叔阿姨这儿我来照顾。”

对于她的热情，周年宣回应的冷淡：“谢谢。”

话落，他朝电梯走去。

方颖看着那淡漠的背影，心中忐忑：“寒夜！”

周年宣停住脚，不耐侧目。

“你不喜欢予路凝，对吧？”方颖一字字问。

周年宣心跳微微一顿，口袋里的手慢慢收紧。

良久，在方颖的心都快因他的沉默接近崩溃时，他才沉声开口：“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方颖并没有察觉周年宣目光中的闪烁，反而换上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如果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

可看到她势在必得的眼神，周年宣却觉反感。

同样是爱慕，为什么予路凝看起来那么单纯且坚定。

“不用。”周年宣转过头，毫不拐弯抹角，“我不想等你青春不再的时候怨我耽误了你。”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方颖是什么表情，抬腿迈进了电梯。

或许是还沉浸在方颖的问题里，他并没有注意电梯是向上升的。

直到电梯门开，周年宣踏出去才反应过来。

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按下电梯按钮。

等待间，一个正在打电话的警察也来等电梯。

警察连声嗯了几声后对手机那边说：“是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人已经没了。”

第二十八章

熟悉的字眼像无数细针扎进周年宣心里，刺的他呼吸一窒。

“同志！”他一把拉住准备进电梯的警察，“你说谁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没了？”

警察吓了一跳，也没有立即回答。

周年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不断闪过予路凝的脸。

就在他想追问时，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病房中出来。

病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病床在面前经过，周年宣僵在了原地。

“独居老人，连个来照顾的子女都没有。”警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还因为这么罕见的病去世，世事无常啊……”

周年宣面色微怔，后脊冷热反复交替了几遍才平复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还好，不是她……

他垂下手，像是卸下了压在身上的重物。

周年宣道了歉，跟着警察一块进了电梯，思绪却没有从那病名中抽离。

夜深。

寒潮吹过整个城市，晃动着光秃秃的树枝。

过分寂静的病房放大了滴管中药水滴落的声音，一下下仿佛时间的流逝。

予路凝躺在病床上，睡颜不安。

她只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耳畔却不断回荡着周年宣那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予路凝痛苦地捂着耳朵，嘶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