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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吃药，晦气！”靳梓穆说着，起身准备上楼。

临到温莳身侧，一阵香水味萦绕而来。

她敛了情绪，忍不住问道：“昨天你去哪了？”

靳梓穆微顿，随即冷声：“我说过我的事……”

“我有权关心自己丈夫的行踪。”

生平第一次，温莳打断了他的话。

这三年来，他的冷嘲热讽她可以忍受，他的目中无人她也能承受。

可那枚戒指和香水气息，却成了击垮她的利剑。

靳梓穆顺着声音朝温莳靠近，随后暗哑低语：“昨晚我在天上人间会所，你满意了吗。”

说罢，他扶着栏杆上楼梯。

天上人间——

他宁可去那种地方，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温莳一阵眩晕，连带着头也如针扎般刺痛。

她连忙抱紧脑袋，想缓解那抹疼意。

靳梓穆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痛苦低吟，心底一紧：“你怎么了？”

温莳刚要说话，鼻子突然一热，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滑落。

她有些慌乱地抬手抹去，仰头看着靳梓穆俊朗的脸庞，和无光的眼眸。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爱至骨髓的模样。

“我好像生病了。”温莳哽声道。

她卑微地祈求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她的担忧。

但是没有，只有无尽的冷漠。

“别装了，没意思。”靳梓穆转过身继续上楼。

他唇角勾起一抹不耐，觉得自己刚才的愣神有些荒唐。

他是疯了才会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

生病？不过是她又一次抗拒离婚的幌子。

就算是不治之症，明天这婚也得离！

温莳又一次看着靳梓穆的背影，眼眶逐渐涩红。

看着掌心的鼻血，她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苍白……

第二天，正月初三。

温莳起床出门，发现靳梓穆早已不在家。

想起昨夜说过的话，她心底浸满了苦涩。

吃了新配的药后，温莳又开始频繁流鼻血，身上也没有太多力气，她决定去医院看看。

“特效药的副作用会比一般药要强烈，最好的办法是住院接受化疗。”一身白大褂的迟亦说道。

温莳蜷紧手心，低声道：“谢谢医生。”

字里行间，都是对化疗的婉拒。

迟亦眉眼划过一丝怜悯：“为了保护这双眼睛，你甘愿这样忍受病痛的折磨？”

“让他重见光明，本就是我的新年愿望。”温莳苦涩道。

迟亦语气沉重了几分：“值吗？”

“任何感情，都没法用这个字衡量。”温莳笑了笑，不达眼底。

离开诊室，温莳又有些眩晕，只能扶着墙慢慢走。

医院花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长廊上坐着。

“子……”温莳正要出声，却蓦地卡在喉咙。

男人的身侧，坐着一个模样精致的女人。

那女人小腹隆起，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闪耀的戒指……

第五章 如你所愿

那安好温馨的一幕，刺痛了温莳的眼。

靳梓穆身侧的女人觉察到了什么，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有莫名的因子在涌动。

“梓穆哥，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许晴珃视线依旧落在温莳身上，却对身侧的男人问了话。

“谁？”靳梓穆拧紧了眉，凭感觉环顾四周。

不远处的温莳蜷紧了手指，有些迟缓地抬步走去。

“梓穆。”

靳梓穆听到她的声音，神色骤然转冷。

“你跟踪我？”

温莳微怔，随即扯了扯嘴角：“我来医院看病。”

闻言，靳梓穆唇角勾起一抹轻蔑：“演戏还要做全套，你不嫌累吗？”

温莳脸色一白，顿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

靳梓穆拉着一旁的许晴珃起来，保护意味十足。

牵着女孩的手，他这才转身面向温莳站着的方向。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跟踪的事，丢人现眼。”

说完，他便带着许晴珃一同离开。

临到温莳身侧，许晴珃意味深长的看了温莳一眼，隐有挑衅之意。

温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她坐在公交站牌下，看着十字路口人来人往。

有青涩甜蜜恋人，有憧憬未来的夫妻，更有蹒跚过马路相互搀扶的老人。

回首她和靳梓穆的那些年，这三个阶段他们都未曾经历。

于她而言，有的只是曾经的单相思，后来如保姆般的婚姻生活，现在——

想起刚才医院那一幕，温莳只觉无比悲寂。

不管她怎么做，始终都捂不热那个男人的心……

回到家，温莳脱了外套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温莳拿起来一看，是母亲拨来的电话。

“莳莳，快来医院，你爸出事了！”

温母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听得让人心肝一颤。

温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出了门。

医院。

抢救室门口，温母抓着温莳的手，泪眼婆娑。

“你爸给靳梓穆打电话，听说了你们要离婚的事，一气之下心脏病犯了了……”

她攥着温莳的手，好似用尽了她半生的力气，哽声道：“你老实告诉妈，结婚这三年来，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母亲声泪俱下的一番话，让温莳无言以对。

“妈，对不起……”

这些年所受之苦，从前她觉得甘之若饴。

可现在看到父母这般模样，她只觉得无比揪心。

病床前的父亲，迟迟没醒。

医生说，若超过48小时还不醒，家属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温莳蹲跪在床边，小心轻柔地握着父亲粗粝的手。

“爸，都是我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将父亲唤醒。

老天，求你帮帮我，不要对我这般残忍……

夜深。

病房门外，温莳掏出手机，一遍遍拨打靳梓穆的电话。

她不奢求那个男人能来医院，只想问问他到底对自己父亲说了些什么。

第四遍拨通电话，铃声响到底终于被接听。

“什么事？”听筒那端传来靳梓穆不耐烦的声音。

温莳握着手机，颤声道：“你对我爸说了什么？他被气得进医院了……”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片刻后才传来回应：“我都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他们这段长达三年的婚姻，温莳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过的是什么日子。

温莳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只觉破碎不堪的心呼呼灌着冷风，整个人如坠冰窖。

“靳梓穆。”她一字一字唤着他的名字，仿若泣血，“这三年来我自认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在你父母和老太太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另一端的靳梓穆冷笑一声，传来仿若炼狱之音：“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你从我的世界消失？”

温莳噤了声，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在消散。

靳梓穆的声音继续从听筒那端传来：“温莳，你到底还要活多久，才肯去死？”

到底还要活多久——

温莳倏地红了眼。

老天早已定了她的生死之期，她想再多活一天都成奢望。

她喉间溢出一丝哽咽：“还有一个月，就能如你所愿了。”

第六章 再无庇护

挂了电话，温莳回了病房。

她依偎在父亲床边，小心轻柔地用湿毛巾帮他擦拭着手。

父亲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的烫伤疤痕。

那是七岁那年的除夕，温莳玩烟花不小心烧了棉袄。

父亲为了救她，徒手拽了她身上起火的外套。

至此，手腕位置留下了永恒的疤痕。

温莳一点点划过视线，落在了父亲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一个深紫色的印记。

那是八岁那年的夏天，父亲教她骑自行车。

温莳不慎摔倒，父亲来不及拽稳她，只能用手抱着她的头倒地。

他的拇指被地上生锈的钉子，锋利刺穿。

每一个疤痕，都是父爱的证明。

“爸，快醒来吧。”温莳握着温父的手，轻声喃呢，“等您醒来，女儿骑自行车载您去河边兜风，去公园练太极，去水库钓鱼……您别离开我……”

她哽声说着，眼眶一圈圈泛红。

“靳梓穆不好，我不要他了。我以后只做温家的女儿，不做靳家的媳妇。”

正月初四，00:00。

病床头的心电检测仪，传来一声刺耳而又冗长的嘀声。

门口，刚打水进来的温母听到声音，手中的热水瓶蓦地摔落到了地上。

她趔趄地朝病床走去，颤抖地握住了温父逐渐失去暖度的手。

“老温，老温……”温母一遍遍唤着，眼底满是绝望。

温莳站在床尾，整个人如石头一般动弹不了。

泪水无声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