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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受伤的位置偏离心脏，毒血没那么快蔓延。

可若是不将它及时拔出，只怕毒血会浸入心脉，到时候恐怕回天乏术……

萧无砚极力稳住心神，声音暗哑道：“霜儿，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似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桑叶儿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又冒出冷汗。

其实，桑叶儿一直是个很怕疼的人。

小时候调皮被阿娘打手心，她觉得疼。

入了侯府，被李嬷嬷掐手臂，她也觉得疼。

秋菊扇她巴掌，她更觉得疼。

唯有这次，利刃狠狠扎入她的胸口，她才觉得，前面的疼根本算不得什么。

“很快就好，霜儿，你忍着点，拔了就不疼了……”

萧无砚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桑叶儿毫无预料的情况下，一把握住桑叶儿胸前插着的利器。

“噗呲”一声，是钝器划破肉体的声音。

随着暗器从桑叶儿胸口拔出，萧无砚眼前一片鲜血模糊。

桑叶儿嘴里又涌出一口鲜血，她无力地垂着满是鲜血的手。

“王爷……好疼。”

终是强忍不住，桑叶儿抽噎了两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记得，桑叶儿向来是个怕疼的人。之前秦管家打了她几下手心，她都忍不住落泪。

更何况，这是一只带着倒勾淬着毒液的回旋镖。

第53章 ：小的唯有一事瞒着王爷……

回旋镖几乎全部陷入了肉里，拔出来怎可能不疼。

萧无砚动作很是利索，可这种暗器比不得一般的利器，末端带着的倒勾会扯动伤口，等同于第二次伤了她一次。

船上比不得侯府，没有经验老道的大夫，连止血的药也没有，更何况是麻醉止痛的麻沸散。

钩子在皮肉下狠狠搅动的滋味，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尚且承受不住，桑叶儿岂能承受得住。

萧无砚双手鲜血淋漓，死死攥着帕子，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这是最阴狠的一种暗器，制作这种暗器的人真真是又狠又歹毒，大宋律法明文规定，禁止打造此器。

可这种东西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萧无砚眉目冷凝，掩下眸中的沉淀。

只手遮天，又想让他死的人，整个大宋，恐怕唯有一人！

桑叶儿昏死过去几次，每次又被活生生痛醒。

她面色苍白如纸，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双眸子也不似往常透亮，而是盈满了泪水。

喉咙里溢出痛极的呜咽，她忍得浑身痉挛。

她强忍不住，便死死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萧无砚不知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颤了颤眸子，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最后实在忍不住，便狠狠咬了下去。

霎时，满口腥甜。

萧无砚微微蹙眉，手臂被她咬出血，他却一声不吭。

“霜儿乖，你不会死的，东西已经拔出来了。”他温声哄道。

桑叶儿早已疼得意识模糊，早已分辨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萧无砚俯身凑近去听，微弱的声音里，他听清了桑叶儿说的胡话。

“阿娘，霜儿疼，霜儿好疼……”

“爹爹，是不是吃了糖，就不会疼了？”

“吃了糖……为何还是会疼呢？”

“好疼……好疼……”

浓浓的无力感和疲惫翻江倒海袭来，使得她眼帘千斤重。

眼睫微动，她很想就这么睡下去，睡下去就再也不醒了。

萧无砚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声又一声不罢休地唤她：“桑叶儿，你不能睡，听见了没有？”

“桑叶儿……”

“霜儿……”

萧无砚明白，若是她坚持不住，只怕会一睡不醒。

终于，在萧无砚持续的呼唤声中，桑叶儿疲惫地睁开了眼帘。

她脸色奇差的望着他，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桑叶儿终是认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原是萧无砚。

“王爷……”她无力地唤他。

见她醒来，萧无砚重重松了一口气。

“还疼吗？”萧无砚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伤口处的鲜血。

伤口渐渐呈瘆人的青紫色。

毒血已经在开始蔓延了。

难怪她会疼，难怪……她会疼得这么厉害。

萧无砚倒吸一口凉气，呼吸渐渐沉重，脸色也旋即阴沉了下来，周身顿时散发出冰冷寒气。

桑叶儿心里不免恐慌，她不明白萧无砚为何会如此生气，见他脸上溅着血，整个人看上去阴翳狠戾，桑叶儿还以为他也受了伤……

小手吃力地揪着他的衣袖，桑叶儿哽咽地说道：“王爷……求您不要生气……”

她想好好跟他道歉的，她不该成为他的累赘。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疼，她真的没有余力去讨他欢心了。

眼泪霎时挤满了眼眶，桑叶儿抽噎了两声，伤口疼得更厉害了。

萧无砚眼底搅动着种种情愫。

他是该生气的，气她擅作主张，不自量力！

但现在，他更气的是没能好好保护她，气的是那背后操纵之人，触了他的逆鳞！

萧无砚深深吸了口气，连着呼吸都在颤抖。

“只要你别睡，本王就不会生气！”

见他不生自己的气，桑叶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王爷……小的会死吗？”她的声音极小，却足以让萧无砚听清。

“本王说了，不会让你死！”他的嗓音中夹杂着微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桑叶儿闭了闭眼，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厉害。

眼前的人影又开始变得模糊，她像是在交代遗言：“小的……一直有一件事瞒着王爷，求王爷宽恕小的。”

萧无砚给她擦拭额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情愫复杂。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桑叶儿也不想再欺瞒他。毕竟，这个秘密她藏了很多年，也不想在自己死后，会因此连累到赵嬷嬷和冬梅。

萧无砚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桑叶儿咽了咽喉咙里的腥甜，道：“小的原名不叫林双……小的叫桑叶儿，小的其实是女儿身，顶替哥哥的身份入府实属无奈。”

话说得多，伤口扯得也疼，桑叶儿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小的没什么目的，只是……只是叔叔婶婶不肯收留，小的进侯府，只是想寻条活路，讨口饭吃，赵嬷嬷和冬梅并不知情……”

“求王爷……”将嘴里涌出的腥甜强制咽了下去，她艰难说道：“求王爷，不要怪罪她们。”

原来如此。

他早该想到如此！

“还有吗？”萧无砚问。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隐瞒本王的？”他语气有些急迫。

桑叶儿摇了摇头，该说的，她全都已经交代了，唯有一事，她并不想说，在她心里，这件事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或许对与萧无砚来说，永远烂在心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萧无砚是高悬在天上的明月，而她只是泥泞里的蝼蚁，她永远只能仰望，不能奢求。

她道：“小的，只求王爷宽恕。其他的……便没了。”

攥着湿帕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萧无砚心里腾地生气一团无名火。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也绝口不提那夜的事……

“桑叶儿，你就这般不负责任？”他又气又恼，偏偏拿她没有办法，甚至都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他双拳紧握，面色阴鸷，盯着桑叶儿的眸光一瞬不瞬。

可桑叶儿却早已看不清他的神色，疼痛感持续袭来，她眼皮越来越沉重，再次缓缓闭上了双眼。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她想，萧无砚应当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吧？

“桑叶儿！你听好了，若你敢死，本王便叫赵嬷嬷和冬梅随你一起陪葬！”

第54章：你欠本王的还未还……

刚换上的纱布顷刻又被鲜血濡湿。

桑叶儿脸上的血色消褪得极快。

她颤了颤眼帘，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耗费心神。

“王爷……我好像，看见我阿爹阿娘了……”

萧无砚彻底慌了，他迅速解开桑叶儿胸口止血的绷带，这才发现血已经变成黑色了。

毒性开始蔓延了，如果再不处理，恐怕会蔓延到心脉了……

“本王不会让你死，桑叶儿，你欠本王的，还未还……”

欠他的？

桑叶儿似听出了幻听，下一瞬，就感觉到胸口一凉。

萧无砚带血的手扒开桑叶儿身上盖着的被褥，扯开绷带，他看到胸口的血窟窿淌出的黑色血液，当即俯身，埋头凑了上去。

他张口贴住了桑叶儿胸口处的伤口，开始吮吸她伤口中的污血。

他吸得很用力，桑叶儿动了动眉，喉咙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手指紧紧攥着萧无砚领口的衣襟，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萧无砚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扣在一侧，手指与她交缠紧扣……

身体异样的感觉袭来，迫使她艰难地睁开眼，桑叶儿看见伏在她身上的萧无砚……

“王爷……不要，这样你会死的……”

萧无砚往旁边吐了满口污血，抬起眼帘，迎面直视着她：“本王没有受伤，碰到了也没事的，我会小心，不会咽下去……”

话落，他又埋头下去，大口大口的污血被他用嘴吸了出来。

桑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