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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于是，她被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再次飞跃大洋彼岸，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宜阳。

她原本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墓园看望乐乐。

但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说话啊！许棠！”谭牧的声音暴躁起来，这声音也将许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静静的看着谭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谭牧如此情绪外露。

谭牧终于回过头，他发动车子，朝外急速飞驰而去。

直到停在他的住处，他拉着许棠下了车。

“许棠，为什么要一次次从我身边离开？我就那么不堪吗？”

开门进去，一阵天旋地转，许棠被紧紧压在门板上。

谭牧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眼底却藏着难言的情愫，

他看着许棠，在这一刻特别恨她。

也特别恨自己。

他恨自己被如此对待，看到许棠时，也依旧忍不住心软和动心，也依旧不忍心用强迫的方式对待她。

于是他猛地松开了许棠，表情变得十足冷漠：“你就老老实实在这住着吧，许棠，以后你哪里都别想去了。”

说完，谭牧转身，离开了这栋房子。

许棠就这样在这里住下来了。

这房子是谭牧常住的地方，许棠刚来的时候没有人，谭牧离开后十分钟，有两个保姆开门走了进来：“许小姐，今后我们来照顾你。”

两个保姆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在家里照顾她，帮她准备一日三餐，无微不至。

但许棠，也从此没有再见过谭牧一样。

她甚至来不及问问谭牧。

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距离预产期的时间越来越近，但谭牧从未出现过一次。

直到许棠有一次不小心从床上跌下来。

那一摔只是轻轻的摔了一下，不算太严重，但动了胎气，必须好好休养。

而且预产期很近了，医生便建议她住院修养。

于是，她被迫住院，消失已久的谭牧才出现。

那个时候是深夜，许棠正在熟睡，谭牧就这样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

看着许棠熟睡的脸庞，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能化作复杂的凝视。

他记不清楚自己看了多久，总之久到许棠醒了过来，他才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许棠对上他复杂的目光，轻声问。

“刚刚。”谭牧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回了一句。

他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替许棠掖了掖被角，再次陷入沉默。

“其实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特意过来一趟。”许棠知道他很忙。

“不用你操心，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然而，这话却让谭牧黑了脸，他收回手，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许棠想要解释，谭牧却强行打断了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显而易见拒绝沟通的状态，许棠看着那扇被重新关上的大门，久久地沉默了下来。

她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和谭牧沟通了。

她的二次离开，对谭牧的上海，似乎是成倍增加的。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倍感无措。

第42章

预产期一天天逼近，谭牧不再不见她。

但他也不和许棠说话。

整整一个月，他每天都来许棠的病房，二人却相顾无言。

许棠生产发动的这一天很突然。

是半夜，她被剧烈的疼痛疼醒，隐忍、低声的痛呼惊醒了谭牧。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许棠的羊水破了。

瞬间，整个病房忙碌起来。

许棠的宫缩很厉害，医生将她从病房推进了待产间。

转入这个地方，产妇的哀嚎和痛呼不绝于耳。

剧烈的疼痛犹如一张无形的大手，不断挤压着，紧紧的捏着她的腹部。

疼痛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许棠的额头全是汗，整张脸皱成一团。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生育的痛苦和伟大。

宫口开到十指，可以准备生产了。

许棠被推入手术室前，她静静抓住谭牧的手掌。

在这一刻，她看到谭牧眼底的泪花。

他们都知道，踏入这个门，尽管科技发达，却仍旧有死亡的风险。

“许棠，我在外面等你。”

谭牧看着她，紧握着她被汗水润湿的手心，拨开她的额发。

在这一刻，他彻底放下所有的心结。

他明白，他只要许棠，他只要许棠平安的从那扇门走出来。

其他的所有，都是不重要的。

许棠说不出一句话，她想笑，想抚摸谭牧的脸颊。

但终究只化为一句话：“谭牧，这个孩子，是你的。”

生产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谭牧在手术室外，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手术中”的牌子。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听到这声母子平安，他终于落下眼泪。

许棠虚弱的躺在担架床上，他看也没看孩子一眼，径直冲了过去。

谭牧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滴热泪掉落在她的脸颊上。

很滚烫，许棠被烫得睁眼。

被推入病房后，小小的一团孩子被放在她的身边。

谭牧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被胀满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像中彩票一样。

“谭牧。”许棠的声音仍旧虚弱无力，谭牧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在。”

“对不起。”许棠望着他，眼圈红了。

她指了指抽屉，谭牧拉开，里面是一个信封，他拆开后发现，是那份当初被她亲手撕碎的情书。

“我以为，撕碎这封情书，我就能彻底和我的18岁告别，但我发现我错了。”

“谭牧，我一直以来是一个很自卑的人，18岁的时候，你就像一道光，照亮我内心最阴暗、贫瘠的那块土壤，让它能长出一朵脆弱的野花。”

“后来，你说你喜欢我，捧着你的真心来找我，可18岁的那份自卑心里，尽管过了七年，却仍然会在面对你的时候冒出来。我说爱情是让人有勇气变得更好，可是我没有勇气。”

“但我现在，我有了家人。”许棠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小脸，“我成为了一个母亲，我必须让他知道，他的妈妈，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谭牧，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谭牧看着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他的声音颤抖，却很坚定的说：“好。”

逾越七年，许棠重新找回了18岁的那颗初心。

18岁时，她觉得谭牧是月亮。

尽管不是她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的确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年过去，她终于摘得这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