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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恍如昨日。

如今的两人，一个毁了容只剩一副破败的身子。

一个断了右臂，往日的意气风光再也不在。

两人皆是沉默，似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不说，都自然懂得。

末了，还是顾远舟率先开口：“从前是我对你有偏见，经过那次大战后，你是个真正为大楚百姓好的国师。”

听到这话，从顾远舟的嘴里说出来，叶南枝只觉恍如隔世。

她微微一笑，感叹道：“能获得将军的夸赞，欢颜也不枉此生了。

明知是打趣的话，但是这次顾远舟却并没有生气。

两人好像经历过生死之后，不用明说，却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朋友。

只是，他是个男人，断了条手臂不算什么。

可是，身为女子的叶南枝，却毁了容，女为悦己者容，她该有多难过。

思及此，顾远舟的眼中不由有些疼惜。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敬佩一个女人，声音有些不再在的说：“那次战役，对亏了你，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只是可惜你的脸……”

叶南枝下意识的偏过了头，明明心里很难过，却还是佯装出不在乎的态度。

“没事，这面纱也挺好看。”

顾远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聊起了自己的近况。

他似有些沮丧的看着自己的残臂：“这段日子，我虽以学会了用左右拿剑，可是……”

听出话里的失落，叶南枝本想安慰。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那些不痛不痒的话。

只是静静的听着。

顾远舟继续说：“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感谢你的相救之恩，二是为了同你告别。”

“告别？将军是要去哪？可是又要打战了？”

叶南枝瞬间心口一慌，下意识的就问出口了。

顾远舟却只是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着：“如今我已经没法上战场了，但我此生的志愿便是保家卫国。”

“我已经向陛下请愿去镇守北疆。”

他失落的笑道：“这或许就是我此生的归宿了。”

叶南枝了解顾远舟，没有劝说。

只是微笑的说：“将军大义，大楚的百姓定当会记得他们的大将军。”

这话像是说到了顾远舟的心坎上。

“好。”他爽朗的笑了，然后站起身，起身告别。

临走前，顾远舟还是停下脚步，多嘴了一言。

他说：“陛下其实很在乎你，他为了你脸上的伤亲自去了北寒之地采了雪莲，还清灭了前朝乱党。”

“陛下真的为你做了很多。”第41章

殿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

顾远舟早就走了，叶南枝却还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迟来的深情，她又该如何去回应。”

或许是，她已经无力回应。

一颗早就痛到麻木的心，再也翻不起一点波澜。

叶南枝极力压下心头的微涩。

可越压，却越堵得慌，最后，实在是压抑得难受，起身走了出去。

这偌大的皇宫，她生活了十载，今天却才发现竟然有这么大，她走着走着，就感觉到有些吃力。

便只能在一处亭廊前休息片刻。

一阵议论声响起，叶南枝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娓娓走来的白飘雪。

几月不见，两人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白飘雪打量着叶南枝，她以为会迎来一顿指责嘲讽，不料白飘雪却只是坐在了她旁边。

语气中甚至还带了些自嘲。

她说：“叶南枝，我输了。”

闻言，叶南枝诧异地侧眸望向一旁的女人，眼中有些不可确信。

白飘雪却是勾唇一笑，继续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会这样说。”

她望着远方，语气中带着苦涩。

“我曾以为陛下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直到现在，我才直到，我自己才是那个可悲的人。”

“替身原来是我自己。”

白飘雪看着叶南枝，眼眸含泪：“你知道吗？”

“陛下其实对我从来都没有男女之前，不过是因为我父亲是丞相，而他需要丞相之力，才会考虑让我做皇后。”

叶南枝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飘雪似是察觉到叶南枝眼中的诧异，自慰道：“你不用感到多么的得意，我只是不想和你争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南枝下意识开口，“我只是有些诧异，我也从没想过争什么。”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好争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这话，叶南枝是真的说的真心话。

从前她是国师，占卜出的结果就是白飘雪是萧淮烨的皇后。

这一点不会有加。

她的嗓音在风中有些虚弱，却还是弱弱的开口：“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回到正轨，只有你成为他的皇后，大楚才能繁荣昌盛。”

却没想到，白飘雪很果断的拒绝了她。

白飘雪摇了摇头，望着前方，脸上表情很似平淡：“陛下已经答应我父亲，告老还乡。”

“我也打算陪着父亲，离开京城了。”

她站起来，对着叶南枝说：“今日，我本来也想去找你的，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那也是一样的。”

“叶南枝，再见了。”

说完，也不管叶南枝怎么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叶南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像比以往脚步都要轻快，也要轻松。

或许，白飘雪是真心的。

只是，那占卜出来的贵人不是白飘雪吗？

可是现在她走了，那大楚的国运又该当如何？

沉思此，叶南枝试图闭上眼，开始推演，可是刚一凝神，一口鲜血就喷涌而出！第42章

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叶南枝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她看着太医正要把脉的手，立马收回。

“有劳太医，我只是累了，没有大碍。”

太医为难的看向萧淮烨，萧淮烨脸色复杂不明。

可又不想强迫叶南枝。

只得摆了摆手，将太医遣退：“都下去吧。”

众人皆告退。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看着默不作声的女人，萧淮烨深深叹了口气，正欲离开。

“你好些休息，等你想见朕了，朕再来看你。”

话里小心翼翼如从前，让叶南枝长睫一颤。

她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开口：“今夜繁星璀璨，陛下可愿陪欢颜一同去赏星。”

萧淮烨侧眸，眼中是溢出的欣喜。

“好。”

观星台。

两人来到房顶，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如儿时那般。

叶南枝望着夜空上的星星，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和萧淮烨之间的回忆。

不禁开口：“陛下可曾记得，第一次同欢颜赏星是在哪一年？”

萧淮烨也望着星空，低沉的嗓音落在女人的耳畔。

“记得。”

虽只是两个字，但叶南枝却觉心中竟有了一丝欣喜。

原来，他都记得。

叶南枝继续说着：“师父曾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欢颜的亲人是天上的哪颗星星。”

“一定是最亮的那颗。”

萧淮烨的声音倏然打断了女人的话，眼中有心疼又有怜惜。

他的手放在叶南枝的肩上又落下，竟小心翼翼到了如此地步，却还是只能叹息一声。

而看着影子上的叶南枝，却也只是心头微微一涩。

谁都没有逾越一步，就是这样陌生又熟悉的距离，好似刚刚好。

她说着，他听着。

“今日，白飘雪来见过我……”

话未说完，萧淮烨却心头一慌，连忙问：“朕与飘雪不是你想的那样……”

“陛下，你让欢颜把话说话。”

他看着她，最终还是妥协。

叶南枝继续说：“当初欢颜的确推算出白飘雪就是贵人，如今贵人不再，而皇后之位也空虚，陛下应当重新选中意之人。”

“朕中意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是谁吗？”

萧淮烨语气微怒，可是神情又是那样的柔和。

叶南枝迅速收回视线，只是淡淡的说：“陛下，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你该认清现实。”

话已出口，她能感觉到心口一阵绞痛。

却又不得不这样说。

命不久矣，就不能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只能再狠心一点。

萧淮烨想对她说很多话，却觉得像是说在了一团棉花上。

根本就没有用。

失去过后，才知追悔莫及。

他们之间，是注定回不到过去了。

……

又过了几月，叶南枝终于缝完了给萧淮烨的那件冬衣，

从去年到今年。

她自嘲的笑笑，果然是越来越撑不住了。

收好衣裳后，叶南枝便在榻上小憩，婢女送来了顾远舟给她的信封。

信上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