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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裂起皮叫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是那四面威风、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大李朝护国大将军——孟景桓！

孟景桓睁眼，一旁守护着的仍是他的两名副将。二人在此陪护了良久，此刻见将军醒来，吊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他们同时向前几步，在离床五尺距离处，又双双单膝跪地。

“将军。”

“将军。”

二人同时抱拳行礼。

孟景桓无神的双眼，悠悠看过来，良久，才似乎反应过来，低声道，“起来吧，你们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他抬起一条胳膊，扬了扬，示意他们二人退下，“我府中不缺伺候的下人，不必亲自守着。”

二人仍是不肯起身，只见跪于左侧的浓眉大汗，将头低得更深，声音却铿锵有力，“将军！还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切莫如此消沉下去！我刘莽还欲与将军一起并肩作战，杀敌驭兵，将军怎可为了一女子，如此作践自己！”

若是以往，有人敢这般同他说话，孟景桓早一掌劈向那人。但如今他意志消沉，这人又是自己心腹，与自己一同于万人尸山血海中杀回来的过命兄弟。

他只是眼神暗了暗，十分颓然地开口，“你不懂，她于我而言，不是区区一普通女子，她是我这一生的信念……与愧疚……”

前半生，叶瑶是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而这后半生，他孟景桓却是要守着对她的愧疚忏悔余生。

刘莽确实不懂，还欲再开口，跪于右侧的那名副将却是直接双手手掌交叠贴地，重重磕头道，“将军，夫人已去，将军若是真心顾念夫人，应当早些好起来，为夫人发丧立冢，让夫人走得安心才是。况且夫人生平最在意的便是将军，若您为此消磨了身子，她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

右副将林疆，依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孟景桓怔怔地盯望着他，眼神闪了闪，竟是有水汽涌了上来。

他抬头轻轻掩面，随后缓缓开口，“你说的有理，我必当要为她发丧立冢的。”

从床上坐起来，孟景桓让二人起身，随后吩咐，“京郊据皇城十里之处，有一山坡，名十里坡。山脚下，不论春夏秋冬，常年花开，墓冢就定于此处。刘莽，你行事雷厉，便由你先去寻址定位，务必使她时时能赏百花，日日沐浴斜阳万丈。”

十里坡，想来这山坡的名字，还是他和叶瑶一同取的。

早年年少，二人游玩时无意中发现此处。

此处风景甚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又人迹少至，二人见此美不胜收，便时常来此玩耍，又因此地距皇ᴊsɢ城恰好十里，遂取名此处为十里坡。

他仍记得，他与叶瑶常并坐于山坡处，春赏百花冬观雪，晓看天色暮看云。月儿则在远处，放牧着他们的马儿，时不时还偷望几眼。

孟景桓永远忘不了，黄昏万里，他在叶瑶额头落下的那深情一吻，以及允下的诺言。

他说，功成归来，定为她铺十里红妆；他说，今生今世，唯她一人……

可后来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十二章 请旨离开

那时的光景实在太美好，现实却是一拳重击，竟让孟景桓不敢再想下去。

“是，将军。”刘莽领命，便先行退下。

孟景桓才回神，复望向一旁的林副将，声音难掩哽咽，“林疆，你心细如发，便负责与管家一同整理府中夫人遗物，用于立冢。记住，只要是夫人的东西，一件都不可遗漏！”

“林疆领命。”林副将抱拳颔首，一张脸看似清瘦，却异常坚毅。

交代完这些，孟景桓的气力亦是耗费得所剩无几，他撑着身子，慢慢将自己躺下。

但却是再也无法入睡，眼前总是冒出叶瑶的身影，他心痛难耐，思念如洪。

思索了良久、良久，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一大清早，屋外的天空尚未退去暗霾，孟景桓便翻身下床，整理洗漱。

他哪是早起，分明彻夜未眠。

眼圈周围隐隐泛着青色，却不似昨日无神，疲惫中透着坚定。一身青灰色铠甲披身，棕色的护腕、深黑色的靴子，无处不彰显着一身英气，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虎虎生威之感。

乘着晨曦的薄雾出了将军府，孟景桓走在京城黎明的街道，未骑马、未乘撵、未有副将跟随，独自一人朝皇城而去。

满城寂静，仿佛跨越了岁月长河的起伏，最终又归于祥和，这一片安宁却不断冲刷着孟景桓心中翻涌的躁动与沉痛。

他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踏得青石路“哒哒”作响，他要最后走一遍这古城街道，他要去面见深宫里的圣上，他要请旨离开京城、驻守边关。

皇宫，御书房。

“圣上万福，臣听闻梁国最近多次在李朝边境崀山一带作乱，周边百姓不堪其扰。景桓愿请旨前往，驻守崀山，防御外敌，免百姓之苦，解圣上之忧。”

孟景桓单膝跪地，面向天子，言辞壮阔。

“孟爱卿，梁国与我们有过盟约，几年内不足为虑，且崀山已有郭将军驻守，你就留在此处，替朕守好这京城，岂不比去那贫瘠之地受风沙之苦更好。”

天子劝道，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毕竟他于孟家有愧，当年误信谗言，抄了他将军府，孟家二老也均因此而殒命，如今是该好好在孟景桓身上聊做补偿。

孟景桓并非不知圣上用心，只是，他再也不能在这京城里呆了。

只因为这座城有太多太多关于叶瑶的回忆，直教他一想到便痛彻心扉。

他仍旧坚持道，“谢圣上体恤，只是梁国多次毁约来犯，证明其居心不良，若不加以震慑，只怕是会助长其威风。景桓心意已决，愿前往剿之，若不能破梁国，除梁国余孽，景桓绝不回京，哪怕一生与之周旋！”

其实不管梁国能不能破，孟景桓都没打算再回这京城。

叶瑶不在了，他还待在这座城中有什么意义。

天子见他决心如此，便也不再相劝。孟景桓求得出发的日子是三日后。

三日，在这三日内，他要为叶瑶发丧立冢，为他来不及好好爱一场的心爱女子送上最后一程。

第十三章 烛火影绰，伊人身消

暮色四合，孟景桓才踱步回到将军府，脱了一身铠甲，换上玄袍。

刘莽和林疆二人见他回来，皆上前禀报。

刘莽已为叶瑶寻好具体下穴的位置，林疆已将府中所有叶瑶用过的东西收集分类整理。

其实叶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