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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了眼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只是想听你说话。”

她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温情，那是特殊赋予给他的，也闪着惊艳迷人的绮丽，又暗含无尽的危险。

周驭城愣了下，顿时弯着眼笑起来，他慢慢凑近，说：“我很高兴。”

然后青枫又来敲门：“主子，韩树山说，不论早晚请求一见。”

方若语眯了眯眼，坐起身，沉吟片刻说：“让他在客厅等着。”

她起身去穿御寒的斗篷，周驭城只好倚在门口看她系带子，略显烦躁说：“他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方若语笑笑：“你在屋里玩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方若语跨步出去，漫天雪花顿落在她肩头，身姿拔挺，像是冬日里伫立的松玉，那是军营七年的习惯所致。

周驭城看着那道背影，感觉到了诡异的冷漠与余温尚存的温热。

周驭城兴致缺缺将书丢到一旁，若有思索。

柔情也好冷淡也罢，在她身上总是异常的和谐。

韩树山登门能为了什么？

方若语根本不用猜，因为他来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

客厅内，茶已温冷，男子立在厅中，听到动静抬头看。

方若语面色淡淡，只当不知他意图：“韩同知。”

韩树山犹豫一瞬，抬手道：“陆大人。”

方若语勾笑，客套又虚伪道：“韩同知雪天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韩树山沉默，须臾才开口道：“冒昧登门，实在是有事相求。”

“哦？”方若语意外看着他：“这可稀奇，韩同知居然有事要求我，愿闻其详。”

韩树山斟酌着说：“听闻府上有良药，韩某特来求药。”

方若语坐在椅子上，闻言嗤笑一声，干净利落道：“不给。”

韩树山咬牙，他早就料到会吃闭门羹，可他既来，便做好了所有准备，方若语羞辱也好，要他下跪磕头也罢，这株流仙草，他已寻了多年。

韩树山低着头，拳头紧握又松开，因为有求于人而屈服：“……你想怎么样？”

他不再执着于陆大人这个称呼，这一句话，便是将自己主动送到方若语刀下。

方若语眼梢风轻云淡：“我说了，不给。”

韩树山目光锐利，神情并无愤怒之色，说：“只要你肯，韩树山以后为你当牛做马，死不足惜。”

“啧！”方若语淡笑着，眼珠却是冷漠：“韩同知这一回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为了个旁人之子，竟甘愿归我所用。”

方若语曲翘起左腿，说：“可惜你这名声太臭了，我不敢要。而且你在外面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够人头疼的。”

韩树山抿着唇，闻言目光顿沉，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如今有求于人：“……你还有不敢要的人？”

方若语挑眉看他。

韩树山说：“你连谢岑都敢染指，还有什么是不敢要的？”

方若语往后靠去，语气讽刺：“你，跟他比？”

“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谢岑真就只是个纨绔子弟吧？谢家总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而谢允谦如今不过是暂代罢了。”

方若语敛了笑，面色疑惑：“哦？此话怎说？”

韩树山道：“因为谢允谦跟谢岑，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谢岑才是谢家嫡系一脉，谢允谦不过是一个外姓女子所诞下的私生子而已。”

方若语静静凝视着韩树山。

韩树山目光微讽：“你有没有想过，谢岑这般对你，存何目的？他不过是利用你避过谢家如今的劫难罢了。”

方若语嗤笑一声，眸光泛冷：“我当你是来求药的，没想到你是来多管闲事的。”

方若语话音顿了顿，散漫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谢岑才是谢家唯一的嫡系，我要他就要他了，我这个人，若是决定一件事轻易不回头，他利用我避难也好挡灾也罢，他手里拿着的刀只要不是对着我，我任他如何折腾。”

韩树山面色一沉，说：“我竟没想到，肃北大名鼎鼎的方若语，竟还是个为色所迷的人。”

“现在知道不迟。”方若语笑：“我也没想到臭名昭著的韩同知，竟是如此重情义的人。”

韩树山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这条命你尽管拿去。”

方若语道：“你的命在我这可不值钱，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

韩树山静了一会儿，说：“肃北？”

方若语右手抚着茶盏，静默不语，意思却很明白。

韩树山说：“实话实说，这件事我知道得并不多，不过这件事，跟你母亲有关。”

方若语目色深沉。

“你的母亲，是荆王安在肃北的一颗棋子，本意为之所用，可惜后来荆王夺位失败被先帝处死，荆王一府只剩下一名女婴，女婴后流落民间改名换姓，唤沈离。”

沈离。

方若语眼神锋利：“你的意思是，我母亲是沈离的人？”

韩树山道：“我说了我知道得不多，毕竟沈离与你母亲并未见过面，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并不可知，而且……”

韩树山思忖：“这件事说来辩去，与你母亲脱不了干系，你不妨想一想，陆丰为何会自刎于平庸城上。”

方若语不说话。

韩树山说这番话是，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他想要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出她的弱点。

曾经韩树山以为，方若语的弱点是满目疮痍的肃北，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不明白。

为什么她在知道这一番话，知道有可能是她的母亲从中导致了陆家覆灭后，依旧如此的镇定。

韩树山想起孟凡忠曾说过的话。

方若语不是一般女子。

韩树山如今深以为然。

今非昔比。

她爬得太快，又悄无声息，明明该是独木难支，却偏偏成了一片林，这样的人，莫说女子，就连男子也望而却步。

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谢岑这样的世家公子？

难道真是看中了那张脸？

第67章 刀俎

这个消息，并没有令方若语有任何失态。

她目光锐利似鹰，静静凝视向厅外，雪花飘于这天地间，明明没有归途，却又似有了落处。

方若语目光有片刻迟疑。

很奇怪，母亲自小就不喜欢她，她喜欢大姐，喜欢锦年，甚至喜欢庶妹，对她却甚少有笑脸。

母亲。

她反复将这个字眼拆开一笔一划的剖析，心却变得越发的冰冷。

韩树山还在等她的应答。

方若语浑身一股子冷意：“你今日说的话，我自会去查。”

韩树山说：“……那流仙草？”

方若语语气轻然：“我何时答应过给你了？”

韩树山目光寒如霜雪：“你耍我？”

方若语道：“耍你又如何？”

韩树山咬牙：“你到底要如何？”

方若语已经收好所有的情绪，她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人，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要如何，这是个好问题，我暂时还没想到呢。”

韩树山冷冷的目光直视着。

方若语施施然一笑：“先替我办件事，谢岑的先生季礼，如今居住在京郊城外，我要他的来龙去脉，入京目的，以及背后的人。”

韩树山皱起眉：“既是谢岑的教书先生，他不是谢家的人？”

方若语说：“若是谢家的人，我何必让你走这一趟？”

方若语站起来，噙着笑：“你既找上门，便该知道要怎么做，等你拿出足够的诚意，那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药株的事。”

方若语打定了他需要这药，依照韩树山的手段苦寻多年竟一无所获，那这株流仙草便轻易不能给他，物尽其用是方若语一贯的宗旨。

韩树山明知如此，还是被迫低头。

韩树山出去后，方若语一人站在厅中许久，直到身后青枫语气含着担忧唤她：“……主子。”

他全程候在一侧，完完全全将二人对话听了全。

方若语像是如梦初醒般转过身，面色一片漠然：“马上年关，年后开春肃北战多，到时乱局再起，皇帝定不会再留我在燕京，回肯定是要回，但不能坐以待毙。”

青枫会意，说：“我先回去将肃北如今的境况探一探。”

方若语点头：“不仅探一探，还要探个清清楚楚，如今肃北军纪混乱，五城各自为政，再这样下去若养出一堆狼子野心，加上朝野如今水浑，只怕有人要动造反的心思。”

青枫敛眉道：“我即刻动身。”

方若语说：“不急，等雪停了再走。”

青枫点头，将两杯冷茶端下去。

方若语转过厅墙，一墙之后，周驭城神色不明站在后厅门口。

厅外的风雪声盖住了他的脚步，竟不知人是何时过来的。

方若语说：“不冷吗？”

周驭城氅衣未披，只穿着单薄的白袍，衣面上的暗纹针法考究，他一贯穿这种不招摇的颜色。

周驭城说：“不冷。”

他明显听到了，但听到多少方若语不得而知：“先进屋。”

周驭城跟在方若语进房。

方若语坐到火炉旁，屋内并不冷，她伸出手去烤火，说：“坐过来，我有话要说。”

周驭城在她身旁坐下。

方若语斟酌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说：“先说你听到的，季礼。”

方若语目光落在火炭上：“说起此人，便不得不提起当初樊家账本一事，你聪明，就算一开始不确定，后面樊捷向我妥协时，也该猜到了。”

周驭城没什么情绪说：“樊家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