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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谢琳琳的话提醒她，苏静雅一次也没和她提过结婚的事。

想必他也厌倦了。

那何不尽早分开，对他们彼此都好。

终于打定主意要走，陆禹推开门。

“苏静雅，你这是做什么？”

陆禹推着行李箱出门，苏静雅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戒指盒里钻石戒指璀璨夺目。

原来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苏静雅去了附近的首饰店，买下拥有最大钻石的戒指。

“先生，再大就要调货了。”店员为难地说。

苏静雅却还是嫌这颗钻石小，不过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他将银行卡递了出去。

他听惯了周围那些有钱公子哥的风流趣事，听他们抱怨女朋友只喜欢大钻戒，也只是笑笑，自诩不懂女孩的心。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也沦落至此，只看钻戒的钻石大小，鲁莽地刷卡付账。

因为他不敢确定，陆禹会不会在看见这颗硕大钻石回心转意。

在灯火倒映的巨大落地窗前，她看见她的影子，又看见苏静雅的影子。

他长跪在她面前，沉沉开口，眼眶却不由自主红了。

“反正和谁结婚都是结。陆禹，跟我吧，我这有你想要的未来。”

“苏静雅，你又何苦这样？”

陆禹惊讶地捂住嘴巴，眼泪从她掌上不断流淌。

也许是太想和她有个未来，苏静雅才会如此慎重。本打算将这些事处理干净再和她求婚。

给孟光贤找个体面工作，不至于每天找陆禹要钱。又知道陆禹一直都想靠自己自食其力，所以下班到家还在忙工作。她也并没有退掉出租房，一直在续租。他都知道，并没有戳破。

也许这就是陆禹要的安全感，那么他尊重她。

书房的桌子里还有这间别墅的过户合同，苏静雅已经办好一切，只差她的签字。

还有那辆车，那辆她唯一开的惯的车也是。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静雅。”陆禹解开表带，将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痛苦的那条疤痕展现在他眼前。

“你不妨听我说个故事，说完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求婚。”

“你先起来。”

她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和你断开联系吗？”陆禹一脸轻松地问。

苏静雅茫然地摇头。

那她解释给他听。

“因为高考结束，你走之后。有天我爸喝醉酒，我听见他问村里有没有适婚的男的，他觉得女孩读书没用，不如早早嫁人。所以我没等你回来，就报了北方的大学。”

奶奶在背地里怂恿孟光贤赶紧给陆禹找ᴊsɢ个男人嫁了，因为女孩读的书多了翅膀就硬了，何况她嫁人也能给家里省一碗口粮。起初孟光贤还会骂她老糊涂，说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想等她有出息以后接他到城里生活。

后来他欠了赌债，也想过奶奶的说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禹在屋外听的瑟瑟发抖，连夜跑到网吧里把志愿改了，改的越远越好。

“你不知道北方有多冷，冻得能把骨头一把捏碎。”

陆禹笑着抽了抽鼻子，仿佛落地窗外就是北方的冬夜，而她穿行其中。

害怕他们真的把陆禹嫁人，上了大学之后陆禹把所有人都删光了，担心父亲借此知道她的消息。

只在放假时回去，住在外婆家。

而最初苏静雅举办同学聚会能通知到陆禹，也是因为陆禹久不用qq，竟然忘了把qq上的他们一起清空。

“那你知道这道疤的来历吗？”

“后来他们替我找了个如意郎君。说只要我给他们生儿育女，就给我十万彩礼。他们因为这十万，差点要把我卖了。”

陆禹兼职回来，看见客厅里摆着一箱箱昂贵的酒和茶叶。

家里在宴请宾客，满桌狼藉，碗和碟堆的老高。

而陆禹正饿得饥肠辘辘，没人喊她吃饭。

家里出现陌生人，一位沧桑老妇，在酒足饭饱以后。她不怀好意上下打量陆禹，趁其不备捏了一把陆禹的屁股。

她吓得跑进房间关上门。趴在门里听门外的动静。

听见他们聊天，大喇喇地聊她的屁股，说她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陆禹听的瑟瑟发抖。

原来他们想要先斩后奏逼她结婚。

从房间桌子上找了把美工刀，陆禹像发了疯似的撞开门。

手上还拿着刀，于是所有人都忌惮她。

奶奶好声好气劝她别冲动，说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这是奶奶第一次如此温和对她说话，不再恶语相向，竟是陆禹用刀逼出来的。

“不会，你们不会变的。”

陆禹那时候真想过一死了之。于是闭上眼，冰冷的刀锋划开手腕，鲜血如注从她的胳膊流下。

落在“傻子烧烤”的字样上，那时她还穿着兼职的工作服。

“我说你们真的疯了。”婶婶实在看不下去，冲上前，背起陆禹去镇医院缝针。

这一闹，家里再也没人敢逼她结婚。

奶奶依旧贼心不死，私底下还撺掇过孟光贤，却被他大骂一通.：“你还真想我绝后哇，我可就阿棠这一个女儿！”

曾经对她最好的外婆也已经去世一年，再没有人能护着她，陆禹无处可去。

苏静雅却不忍再听，怒斥着让她不要再讲下去。

“至于我为什么会从北方回到这里—”

陆禹毕业后在北方工作一年半，某天接到父亲电话，他的那只跛脚一到雨天就疼，疼得没完没了。

陆禹听不得他的抱怨，抽空回了趟家。

父亲絮絮叨叨抱怨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他只有陆禹这一个独女。劝她不如回家工作，北方离家太远了，陆禹一个女孩子也不适合呆在那里。

陆禹一时心软辞职回家。

就是在这时，发现孟光贤赌得越来越大，债务像滚雪球似的越欠越多，他开始不断朝陆禹要钱。

亲情如何割舍，就这样，陆禹源源不断给他钱，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她只期望哪天这些钱能唤醒他的良知，让他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她，抱抱他唯一的女儿。

告诉她他错了。

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没能等到。

故事至此全部讲完。

“大一到大二的寒暑假，我都去的外婆家。外婆家离塘镇十万八千里，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那天外婆把她喊起去村里最灵的庙里上香。

陆禹不情不愿跪上蒲团，对上佛陀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睛。陆禹郑重其事在他面前磕上三个响头，诚心诚意许下三个愿望。

前两个都没有实现。

直到最后一个，陆禹愧疚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的感情。所以跪在佛前赎罪。

如果从前是沾了苏静雅的光，让她一个瘟星变得幸运。

那就把借他的好运气还给他。苏静雅一个人在国外，需要一些好运气。

从那以后，像是失去所有庇护，陆禹被家庭折磨的痛苦不堪。

再也不敢奢求恋爱。

尽管有男生追求过她，陆禹惶恐至极，不敢接受。

更遑论和人结婚。

陆禹在他面前，将纱布下溃烂的伤口撕开给他看。

你看，这就是一直痛苦不堪的我。

故事被她艰难讲完。

“听完这些，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陆禹苦笑着。

以为他会后悔。

“叮—叮—”戒指和戒指盒一同被甩出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苏静雅再也不管那枚钻戒，紧紧搂住陆禹。

能见到现在还活着的陆禹，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他还和她生什么气呢？

陆禹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苏静雅，我想你。那些痛苦日子我都好想你在我身边。”

没有一天不想。

“所以我考虑过了。”苏静雅重新拾起那枚戒指，单膝下跪。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亦或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会永永远远在你身边。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爱你，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

“嫁给我好么，陆禹。”

陆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没想到原本沉到低谷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本做好分手搬家的打算。

苏静雅仍旧跪着，陆禹却犹豫了。

离群四十四

“你是来赶我走吗？”

孟光贤一瘸一拐来开门，陆禹站在门前。

“不是。”陆禹踏进屋，环视一圈。酒店的环境不错，苏静雅对孟光贤固然有偏见，但对他也不差。

“托你的福，我和苏静雅分手了。你的金龟婿没了。”

她一脸轻松说着。

孟光贤叹了口气，但经昨晚陆禹那么一闹，他也不敢再劝，只好干干地开口安慰：“分就分了吧，指不定以后还能找到个更有钱对你更好的。”

他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并不敢逼她太紧。

陆禹并未接茬，又继续说：“我打听过了，C市市一院的医疗水平更高，我送你到那里看病，看完了就回去。”

孟光贤连连点头，他哪还敢提意见，昨晚战战兢兢睡了一晚，还以为陆禹会把他赶回家。结果没有。

陆禹没给他丢在这就算好的了。

将东西收拾进蛇皮袋，孟光贤提着蛇皮袋下楼，陆禹在门口等他。

打开后备箱，陆禹将孟光贤的蛇皮袋毫不怜惜地扔了进去，关上门。

“闺女，你哪来这么好的车开？”

诚然孟光贤年纪大，眼睛可是好的，一眼就看出这是保时捷。

“分手时他送给我的。”

陆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