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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珝的脑袋靠着车窗上，闭目假寐，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听车载广播，一个沙哑女声，无比温柔地念着一篇爱情诗：“假如，没有你，假如在异乡，假如，不见面，或许我可以就此遗忘……”

　　宁静的夜里，平添了几分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她闭目听着，一丝自嘲掠过嘴角。

　　出租车开到了巷口停下，巷口窄，车子开不进去。

　　燕珝下了车，撑着薛桦留给的她的透明伞，高跟鞋沿着坑洼不平的石子路的，踢踢哒哒地地走着，夜晚里听得格外清脆。

　　车子在巷口吭哧吭哧地发动着引擎，雪亮的大灯照耀进黑暗的巷口，像是撕开了一道重重帷幕。

　　“姑娘小心一点哦。”司机好心地在身后招呼了一句，可能是觉得路黑，对一个单身夜归的年轻女子多了几分关心，更有可能是不想以后有麻烦缠身。

　　燕珝回头，挥了挥手，“没事的，这一段我熟得很。”

　　她住的是外婆的房子，地处于城南尚未拆迁的老城区。

　　狭窄逼仄的巷子内，两旁是房屋的青砖石墙，墙根处布满滑腻腻的青苔，路边有条长长的阴沟，日夜流淌着黯绿乌黑的水，下雨天的时候，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茅厕的阴騒气。

　　但她习惯了，小时候一到寒暑假她就住在外婆家，在这条巷子内进进出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雨丝交织，渐渐将天地之间织成了一张湿漉漉的网，老旧的路灯被那张濛濛的网笼罩着，晦暗不明，路灯下有个身影正在闲闲地站着石罩的檐下，猩红的烟头，在黑暗处一闪一闪。

　　是楚楹。

　　燕珝心里愣了一愣，低了头假装没看到，走进屋檐下，收起雨伞，依在墙边，拿出包里的钥匙，准备开门。

　　那身影站着她的身旁，微微靠近，热呼呼的呼吸吹在了燕珝鬓角旁湿漉漉的发丝上。

　　“怎么才回来？”楚楹闲闲地问，站着在一旁等着她开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燕珝反问，不去看他，侧脸专注地开着门上的挂锁。

　　“要是存心想知道，这又有何难？我总能知道。”楚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单手插在了裤兜里，在一旁看着她开门，钥匙转动了几次，没打开门，他有一丝不耐，扔掉烟蒂，伸出手，地从她手里接过了钥匙，动作熟练地打开了房门。

　　木门吱牙一声推开，楚楹熟门熟路地在墙边摸索了一番，找到电灯开关，“啪”地开了灯。

　　屋里的日光灯骤然亮起，屋内的陈设一目了然，白墙，乌木色的地板，荸荠色笨重的老式实木家具，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只是正对面白墙上挂着外婆的黑白照片，照片下放的桌上，玻璃花瓶里盛开着一捧白色的风铃花。

　　楚楹的眉心蹙了蹙。

　　燕珝靠在门上，有点疲倦，“楚楹，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问，心底里有几分不悦。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作成年人，她并不在乎，可是他们到底是以何种身份相处？她很在乎。

　　“没事。”楚楹低低地说，想想又解释，"我本想来看望外婆。没想到……”他看着墙上外婆的照片。倏然沉默下来。

　　“哦。那你现在知道了。”燕珝将手里的包放在了鞋柜上，蹬掉脚下的高跟鞋，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换上，又将身上湿漉漉的风衣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这才回过身，淡然道：“既然都已经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燕珝，你真的想让我现在就回去？”半天，楚楹问道。

第7章 亲吻

　　燕珝听罢，扬起脸，抬起眼，微微蹙眉凝视着楚楹。

　　对方也俯身凝视着她。

　　“楚楹……”燕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气斟酌地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燕珝突然哼笑了一声。

　　时至今日，楚楹是不是觉得他在自己这里还能够像之前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是不是以为隔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能够像以前那么深情地爱他？

　　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你不回去，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吗？”她笑了一笑，有些嘲讽地说。

　　楚楹眯了眯眼睛，看了她片刻。

　　“我又不是没有在这里过夜过？”半晌，他也笑了，有些玩味地说。

　　燕珝无语，又静默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燕珝轻飘飘地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这么饥渴？”

　　楚楹笑了一笑，继续凝视着她，沉吟了片刻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应该有女朋友的人吗？“

　　“难道你没有吗？”燕珝的语气迟疑了几秒，但又轻轻眨了眨眼睛，调侃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这个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楚楹从来都没缺过女朋友，哪怕是与自己分手，他也能够无缝对接其他人，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想做他女朋友的人，能在四百米跑道上排几圈。

　　楚楹没回答，他干脆拖了一张椅子，在燕珝面前坐了下来，手肘支撑着下吧，要笑不笑地审视着她。

　　“你好像很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

　　“关我什么事。”

　　“是真的不关心吗？那你还问。”

　　“我说楚楹……”燕珝笑了起来，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啊？这三更半夜地在我这里赖着不肯走，要是给你的女朋友知道了，我这名声不就给祸害了啊？”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想起下午的那一场闹剧，只觉得是祸从天降。

　　“怕我女朋友找上门？”楚楹问，表情有些玩味。

　　燕珝皱了皱眉，脸色有点难堪，她沉默了一会儿，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欠，冷冷地说： “楚楹，我是认真的，天色不早了，雨也停了，你真的可以走了，我明天还得赶早上班呢。”

　　她说着站起身，走倒门口，半依靠着门口得鞋柜，继续说，“这是老房子，左右隔壁都是邻居，我一个年轻女子，半夜三更的带了男人回家，让人看到了总没有好什么好话。对你或许没关系，对于我可不一样了，我是要在这里住着的。”

　　楚楹在椅子上端坐了片刻，缓缓站起身，目光依然直视她。

　　燕珝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之意。

　　楚楹这才走到房门口，拉开了门，转身要走。

　　燕珝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可下一秒房门被怦然关上，她的手腕被拉住，身体就被拉进来他的怀里，暗色身影俯过身，温热的呼吸覆盖上来。

　　燕珝下意识地推拒着，偏过脸，但下巴被用力地捏住，强迫她转过脸面对他。

　　楚楹的脸在她的面前猛然放大，彼此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男人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暧昧又凶险地笼罩在她的周围。

　　燕珝的心突然变得慌张而急迫，她有一种窒息感，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用力挣脱着他的桎梏，却被他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了腰，两人依靠在墙角无声地较量着。

　　推推搡搡之间，不知是谁碰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啪地一声，关了灯，黑暗兜头盖脸得铺面而来，放大了所有的感知。

　　燕珝突然觉得非常的愤怒，惊慌，委屈和不满，还有许多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混在一起，让她这一天下来积攒的崩溃都在此时此刻爆发了。

　　她抬起手对着眼前这张脸挥了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打乱她的生活，凭什么他就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她的生活中为所欲为？而她只能默默承受着生活的不公平？

　　黑暗中楚楹闷哼了一声，挨了这一拳，但依然没有松手，燕珝抬起手，想打第二次的时候，手腕被他攥住了。

　　“好了。”他闷声地说。

　　什么好了，他还真的以为自己那么好欺负的吗？

　　燕珝奋力地挣扎着，楚楹用力抗拒，牢牢抓着她的手腕。

　　他敏感的觉察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几分疯狂，她不怀好意的想抬起腿，试图踢他，楚楹的耐心终于磨光了，用力将她推倒在墙上以制服她的愤怒。

　　他紧紧抵着她，抓紧了她的双腕高高的举过头，一手抵着她的腰。

　　突然之间，那曾经在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在彼此的记忆中被唤醒，让她有一种窒息感，燕珝的心跳变得慌乱而急迫，他抱得越紧，她越发要用力地挣脱：“楚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啊，到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