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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晚抿抿嘴唇，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那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就先下去了，你和小朋友好好讲，别动手。”

转身刚走两步，陆少柏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等等。”

她疑惑回头，看见陆少柏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已不见跋扈的踪迹，耷拉着眼皮摸摸了外甥女鸡窝一样的头发，语气无奈，“你……会梳辫子吗？”

秦晚晚点头，矮凳上的小人眼睛蓦然一亮，噌地起身，拖着两个脚掌大的拖鞋跑去客厅，在角落的行李中一顿巴拉，很快又踢踏踢踏地折了回来。

手里举着彩色扎头绳和小巧气垫梳，仰着头，无比渴望地望着她，可怜委屈又恳切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求求你，救救我”。

秦晚晚无法拒绝，沉默接过梳子，陆少柏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房门大开，示意她进来。

秦晚晚视线迟疑地在地上转了一圈，看着满地狼藉有点无从下脚，陆少柏又蹲下身，东西扔的扔，捡的捡，三下五除二收出一块干净的地。

小姑娘的头发打结了，应该是有人尝试为她扎过辫子但笨手笨脚，越弄越糟糕。

秦晚晚耐着性子把头发梳开，又征询小姑娘的意见，给她挽了个圆滚滚的丸子头。

陆少柏在旁边蹙眉紧盯，依葫芦画瓢，手在空中学着她的动作绕啊转的。

梳完头，小姑娘对着镜子摇头晃脑，十分满意，回头朝秦晚晚挤出一个害羞的微笑，“谢谢姐姐。”

“啧。”陆少柏轻拍她的头顶，脸上有淡淡的不悦，“注意辈分，她跟我一样岁数，你得喊她阿姨。”

小姑娘梗直脖子，倔强地又喊了遍姐姐。

“得，爱叫什么叫什么。”

陆少柏嗤笑，懒得跟她计较，折回厨房端来个碗，“现在高兴了吧？高兴就把早点吃了。”

看着碗里黑不溜秋的东西，小姑娘嘴唇一瘪，扯住秦晚晚的衣角，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姐姐，你还是帮我报警吧，我舅舅他想毒死我。”

“……”

陆少柏怒目瞪她，“李乐意！你又来是吧！”

小姑娘不服输，双手一叉腰，瞪回去。

秦晚晚脑袋却炸开，睁圆眼睛，也不掩饰内心的惊讶，“李乐意？她是李乐意？”

小姑娘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问懵了，双目茫然地点头，“对啊，就是我。”

“……”

秦晚晚像座冰冷的石雕封印原地，好半天不说话，表情复杂古怪。

陆少柏眼尾上挑，像是洞穿了她的心思，唇角牵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不然你觉得，李乐意应该是谁？”

“没谁。”

秦晚晚面色恢复如初，怕他再问，眼睛滴溜溜转向他手里那碗黑黢黢让人分辨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糊状物。

皱眉捏起勺子，搅了搅，一言难尽地问：“你确定这是粥吗？”

陆少柏笃定且坦荡，“嗯，皮蛋瘦肉粥，我还放了香菇。”

“……”香菇受苦了。

李乐意在旁边不停扯她衣角，仰着小脸，又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向她求救，秦晚晚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还有食材吗？重新做一锅吧。”

……

厨房仿佛被人洗劫过，锅碗瓢盆乱堆一气，灶台上有扑锅的痕迹，秦晚晚换了拖鞋踩进来，望着满桌的凌乱，无声叹息，默默卷起袖子收拾残局。

冰箱里剩半块瘦肉和几颗皮蛋，垃圾桶里全是碎蛋壳——

也不全是壳，他剥蛋粗枝大叶，一颗皮蛋要连皮带壳扔半个，很浪费。

秦晚晚找抹布擦桌子，洗砧板，把剩余的食材切碎重新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

她洗洗弄弄的功夫，陆少柏已经将外头打扫干净。

说是打扫，其实不过是将东西一股脑捡起来，囫囵堆在茶几上，又找来扫帚簸箕，把看不顺眼的全部往垃圾桶里倒。

他这会儿脾气已经消得差不多，像一只被捋顺毛的警犬，收起了锋利的獠牙，垂头耷脑，单手插兜，懒散随意地撇着扫把。

李乐意也安静得出奇，抱着小熊坐在一堆杂物里低头摆弄自己的电话手表，神色黯淡，不似刚才的鬼灵精怪，有股与年龄不符的忧伤和落寞。

秦晚晚擦干手，靠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台面，愣愣的想他要在这住多久？装修至少几个月，加上通风，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这楼上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该怎么办？

皮蛋粥很快重新出锅，李乐意闻香而来，眼巴巴坐在餐桌边等。

秦晚晚给她盛了一碗，和黑不溜秋的周氏皮蛋粥摆在一起，对比鲜明。

陆少柏撇撇嘴角，自己都没眼看，不太甘心地把自己做的那份倒了，死鸭子嘴硬道:“我平时都点外卖或者在局里食堂吃，不怎么开火。”

秦晚晚撂下袖子，淡淡看他，“那今天怎么没想着给孩子点份外卖？”

“我妈跟他说少给我吃外卖。”

李乐意搅动着勺子抢话，鼓着腮帮子给热粥吹气，漆黑的大眼睛熠亮生辉，浅浅尝了一口，满意地仰起小脸，直对秦晚晚点头，“好吃！和我妈妈做的味道一样！”

秦晚晚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顶，“那你就多吃一点。”

小姑娘嗯了一声，低头大快朵颐。

陆少柏也迈着两条长腿进了厨房，散漫掀开锅盖，很自觉地给自己盛了一碗，还问她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他的邀请并不走心，秦晚晚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自己已经吃过早饭了。

正想说要走，身边的小人发出细细的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眼泪大颗大颗砸进碗里。

刚刚明明还很开心，秦晚晚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李乐意盯着碗里不出声，眼泪流得更凶，揉揉眼睛，说没事。

秦晚晚困惑地看向陆少柏，他慢慢从厨房走出来，深沉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片刻，蹙着眉用指腹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又轻柔拍拍她的脑袋，无声哄了哄。

李乐意逐渐止住了哭泣，说吃饱了，将自己锁进房间。

秦晚晚看气氛不对，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和陆少柏说了声，挪向门口。

陆少柏跟了过来，双手插在兜里，神情冷淡地看她换鞋。

“其实，她平时不这样。”好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活泼开朗，挺乖一小孩。只不过最近她父母有些矛盾，在闹离婚，为她的抚养权吵得不可开交，我姐怕她受影响，让我先照顾她几天。其实小孩什么都知道，心里难受才变着法地跟我闹脾气。”

原来是这样。

秦晚晚沉默望向紧闭的房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