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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景肆听出她的小心思。

反问：“我是这种人？”

他都说了，没人能这样对他。

自然，他也没有这样对待过别人。

秦鹿很平静：“我不清楚。”

她是真的会气人。

席景肆咬字重：“没有。”

秦鹿眨了下眼睛，像是在思考这话的真假。

半响，她说出疑问：“你不太像。”

席景肆无奈解释：“因为我爷爷，我爸，都这样。”

秦鹿这才收回视线，“哦”了一声，继续吃面。

吃完面，席景肆没让秦鹿付钱，结了账送她回家。

等红绿灯时，席景肆闭上眼睛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看上去，有些疲累。

秦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天晚上去酒店救李婉，你是不是应允了酒店董事的条件？”

席景肆淡笑：“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我看新闻，‘卡莱尔’和BRB联名合作，其实也是为了补救那晚帮我救李婉带来的风波，对吗？你为了这个，很累吧？”

席景肆瞥了秦鹿一眼，唉声道：“有比这个更累的。”

“什么？”

“赶回来找你算账。”

秦鹿咬唇，无言。

席景肆还笑。

秦鹿憋气，原本关切的眼神变成愤然：“那你怎么没算？”

“你软软绵绵的扑我怀里，我能怎么算？”

“……”

“本来就追的挺辛苦。”

秦鹿觉得被揶揄，撇开脸，只给他留一个红红的耳廓。

因为国庆节将至，街道两侧都挂满红色的旗帜，节日气氛很浓。

秦鹿却忧愁起来。

她在心里思量，为了席景肆，她能放弃的有多少。

第57章 我只信我自己

国庆节当天，秦鹿提着一个小皮箱，独自从沪城机场登机，飞北都。

至于席景肆呢？

他说，他从另一个城市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北都，在机场汇合，还叮嘱她多穿点，北都比沪城气温低一些。

那晚，他来找她，是他百忙中挤出的时间。

照他的话说，就是特意找她算账。

目标那么明确，那笔帐他也没算。

反而是秦鹿，在心里给自己算了笔账。

这账，让她很多不安。

机票是席景肆定的，头等舱。

飞机起飞后，秦鹿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合上眼皮小憩。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飞机平缓降落在北都机场。

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机场挤到爆。

秦鹿从VIP通道经过时，遥遥望见机场大厅泱泱的人头。

她转了个曲形的小弯，席景肆已经在那儿了。

他今天穿了件茶驼色过膝立领风衣，内搭蓝白条纹衬衫，有成熟男人的风雅。

他在接电话，敛着神色。

他看见她，边接电话边迎上去，走近后抬手把她手上的小皮箱接过去。

他动作自然到，好像他们是对相爱多年，不用言语就极有默契的情侣。

秦鹿跟在他后面，听见他语气缓慢说“我的底线是20％，没得谈”。

不知道对面回应了什么，他对着电话讥笑一声，说了句“给您时间考虑，祝您国庆节快乐”。

那句祝贺，语气可不像想让人快乐。

席景肆挂掉电话，回头看着秦鹿：“公事。”

“我知道。”不用解释。

席景肆继续往前走，因为帮她提着小皮箱，只能单手操作手机，他好像在发信息。

秦鹿上前，伸手：“你先处理公事吧，我自己提。”

席景肆没看她：“那还是你比较重要。”

秦鹿：“……”她真没法接这话。

然后，席景肆把手机放回衣包里：“好了，处理完了。”

秦鹿没看他：“哦。”

席景肆笑了一声，问：“累不累？”

“两个小时而已。”

席景肆并不是飞程中累不累，他把话题聊开：“‘阿波罗珠宝设计大赛’参赛作品蜡模出来了，你的怎么样？”

提起这个，秦鹿吁了口气。

她最近确实累。

本来就大病初愈，初次蜡模她也不满意，去找雕蜡组负责的同事想修改，结果被推脱。

最后，在她软磨硬泡之下，才改得满意。

不过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再抱怨。

秦鹿勉勉强强：“还行。”

“有没有信心？”

“有的。”她很认真的点头。

“我看过你的作品，我觉得……”

“打住！”秦鹿及时叫停，她很少有这样尖锐的时刻，“你不能说！不公平！”

他瞧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拖音：“好。”

这样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与刚才接电话，狠戾决绝的模样简直两个极端。

但也迷人。

秦鹿不自在的收回视线，加大脚步往前走。

走到停车场，席景肆把秦鹿小皮箱放到后备箱，然后驱车带她去吃饭。

是一家素食店，这样热闹的日子大厅自然满堂宾客。

席景肆提前定了包间，也定了菜单。

服务员把两人引到包间，刚落座就开始上菜。

席景肆给秦鹿介绍说，这家素食店是北都老字号，很值得品尝。

味道确实不错，秦鹿吃得比往日多一些。

饭饱后，她跟他上车，然后上山。

盘山公路，很陡，车速不快。

秦鹿打开车窗，山中树木茂盛，青草葱翠。

昨日应该下了雨，树枝湿润，偶尔微风袭过，夹杂着草泥气。

一路上，没碰见任何车辆和人。

好寂静的一座山。

秦鹿不是没有猜想过席景肆要带自己见谁。

她第一猜想是他的家人，可他只说见一个人。

这不太符合。

而且这都上山了，应该不是家人吧。

秦鹿回过身，看着开车的人：“你不是说不卖我吗？”

“……”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车窗外：“这里，很难让我不怀疑。”

席景肆被逗笑，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怕不怕？”

她抬了下眼皮，有些可爱的傲娇：“不怕。”

“理由？”

秦鹿撇开脸，不搭话。

车内播放着平缓的音乐，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

一座寺院。

秦鹿下车，看着佛烟袅袅的寺院，没敢眨眼睛。

席景肆走过去，故意问：“怎么了？”

秦鹿侧头看了他两秒，轻轻摇头，没搭话。

席景肆抿着笑，牵起细细的手腕，往里走。

秦鹿没反抗他牵自己手腕。

她忍不住在想：这难不成是求姻缘的寺院？这么大老远的来，想必非常灵验？席景肆信佛？

往里走，香火气更浓，但不难闻。

越过前院，秦鹿看见一供有佛像的青灰色屋子，她以为是目的地，结果席景肆牵着她绕着杏黄色的走道进了后院。

这座寺院很奇怪，没有拜佛烧香的民众，僧人也少，而且都是女僧。

在屋子里挑灯芯的女僧，路过的女僧，打扫的女僧……见着席景肆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她们对他很熟。

他对这儿，很熟。

后院，有两棵高大的菩提树，挺拔苍翠。

秦鹿正看着菩提树，忽的听见滚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向声响处看去，一个女僧推着轮椅从屋子里出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腿上盖着素色的毯子。

她白皮，眼窝深，鼻梁高，是纯正的欧洲人长相。

看见席景肆，她抬起手臂，露出的手背皮肤如末日树皮，青筋清晰可见。

席景肆加快步伐走近，放开秦鹿的手，上前握住老人的手，叫了声：“奶奶。”

奶奶？

她就是卡莱尔女士。

那位被爱人用名字命名公司，被无数人传道的迷人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

席景肆弯着腰，微微凑近老人介绍：“这是秦鹿，您可以叫她冉冉。”

秦鹿想主动打招呼，但她不会法语。

是不是‘笨猪’来着？

反倒是老人先开口，非常纯正的中文：“冉冉吗？”

秦鹿两步上前，微微鞠躬：“您好，我叫冉冉。”

老人放开席景肆，向秦鹿抬手。

秦鹿主动上去，双手捧着，微微收拢手指。

她不敢用力，总觉得这手脆弱的像是要断。

老人笑，看着席景肆夸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谢谢…”秦鹿思了半秒，“奶奶。”

“去院子里坐会儿吧。”老人看着菩提树，“望舒，你来推我。”

女僧退开，席景肆握着老人轮椅，往院子里走。

菩提树下有石桌和石凳，石凳上有软厚的坐垫。

秦鹿被席景肆招呼坐下后，被老人牵着手问：“冉冉，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看上去就不大。”老人感叹一句，看向席景肆，“你的脾气得放一放。”

席景肆笑：“我知道。”

秦鹿脸红了一道，又被问：“你是珠宝设计师，是吗？”

秦鹿乖顺的点头：“是。”

“为什么想当珠宝设计师？”

“因为喜欢，从小就喜欢。”

老人笑吁一口气：“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女僧端来茶水。

席景肆主动沏茶，让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