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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郁曦和漫着心疼的口吻，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哥哥懂你想做什么，在可以道别的时候好好道个别。永远，永远别让自己后悔。家里已经有个我了，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我’了。”

　　沈星清掩在外套下的手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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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曦和牵着沈星清出门。

　　这回沈念虞没阻拦了，只是往沈星清手里塞了个热水袋，硬生生道，“拿着。”然后又别扭地转头，几步走到窗前假装看风景，只留个背影给他们。

　　往花园走的时候，沈星清恍惚想起之前在华国，她被父亲关禁闭，也是郁曦和“阳奉阴违”开车去带她见墨溪琛，那时候的她满心欢喜，是要见到意中人的雀跃。

　　可现在……

　　不一样了。

　　一切都变了。

　　她再也无法心无芥蒂地爱墨溪琛。

　　他们之间始终横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那个无法出生的孩子。

　　沈星清醒来后，尝试着说服自己，可都是徒劳无功，她根本做不到。她就像不小心打碎了一面心爱的镜子，她跪在地上，捧着一地残骸碎片，试图去修复，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管如何拼凑如何修复，裂痕始终无法抹去。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

　　她就算怀再多孩子，也不是这一个了

　　她也始终忘不掉满怀分享的欣喜去找墨溪琛的时候，那些恶语砸在身上的崩溃。高高把她捧入云端，又狠狠摔碎在地上。

　　哪怕知道他是在救她，可她……

　　忘不掉。

　　释怀不了。

　　她挣扎过，排解过，却是徒劳。

　　走出医院大楼，冬日的风刮过来，沈星清往厚衣服里缩了缩，好在出来前郁曦和的给她戴了围巾和针织帽，连两只耳朵都用兔毛耳罩包起来了，只露一张小脸。

　　离墨溪琛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郁曦和停顿住脚步，摸摸沈星清的脸蛋，嗓音温和：“还是那句，别让自己后悔。记得，无论月月选择什么，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公主，哥哥也永远爱你。”

　　“月月也爱哥哥。”

　　“对了，念虞让我转达一句，让你别太难过。”

　　沈星清点头：“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肯定还说了别的。”

　　“是。”郁曦和忍笑，“他还说，他和你是双胞胎，心灵互相感应，你要是连累他跟着一起难过，等你回来，他会揍你。”

　　沈星清轻哼一声：“看谁揍谁。”

　　“去吧，别太久，你身体……不适合吹太多冷风，知道吗？”

　　“哥哥，我知道的。”

　　说完，沈星清转身，没再回头，踩着一地落雪，朝前走去。

　　她停在墨溪琛身前几步的距离，轻喊道：“琛。”

　　墨溪琛穿着一件长款的大衣，侧脸带着隐隐戾气，衬衫领口沾着一抹血色，听到她的声音，他不可思议地侧头，眼底的冰冷和阴戾如冰雪般消融，他睫上都沾染着细雪，定定站着，眼眸却锁着她，贪婪地望着朝思暮想的脸庞。她的脸很白，只不过不是从前透着粉、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苍白，人也瘦了很多，面颊也消瘦下去，脸侧的轮廓线条都比从前分明了许多。

　　“小月亮……”他哑着嗓子，声音不觉染上轻颤。

　　“嗯，我在。”

　　以往，都是她喊他应，这次却对调了角色。

　　沈星清弯了弯唇角，掩饰心下巨大的悲伤，迈出最后几步，最后停顿在他身前，轻轻抬手，温热掌心抚着他的脸庞，隔着彼此的温度，她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身躯，隐没在身体四处的眷恋。

　　墨溪琛阖上眼。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雪在漫天地飘落。

　　许久，他才低沉地开口，嗓音中埋着多日以来的愧疚：“那天那些话…对不起。”

　　“没关系。”

　　在他猛然睁开眼，震颤的眼神中，她轻声道：“我已经都忘了。”

　　墨溪琛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他刚要开口，却被沈星清用指腹压住薄唇。

　　“嘘。”

　　“琛，今天我来见你，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一定要当面说，才能说清楚。”

　　墨溪琛低眸，定定望着她，仿佛能透过她的眉眼看到无法挽回的倾颓之势，不由言说的情绪朝他涌来，宛若根根藤蔓将他绕得密密实实，喘不上气来。

　　他很想开口。

　　想将他预料到的，她接下来要开口的话，全部堵回去。

　　想求求她，求她原谅。

　　想告诉她，他有多后悔，有多愧疚，有多自责，有多……绝望。

　　可是这些话在心里来回转动，绕了又绕，如经年的红酒沉淀到最后，只剩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你说。”

　　“嗯。”

　　沈星清问：“有烟吗？”

　　“有。”

　　闻言，沈星清看了看墨溪琛，他身上的大衣是他们去星繁城穿的那件，她记得他在星繁城抽过烟，于是乎自顾自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口袋，果不其然在里面摸到了被拆开的烟盒，以及一枚裹着绒布的小方盒。

　　她顿时愣住。

　　一瞬间，诧异地抬眸，却只望见墨溪琛唇畔泛着一丝苦笑。

　　“本来打算在星繁城和你求婚的。”

　　所以……

　　他们错过的不仅仅只是一场极光。

　　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准备的求婚，全都错过了。

　　沈星清松开手，只摸出了万宝路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这盒烟放了有段时间，烟丝都有些干了，她夹在指尖，抬眸问：“墨溪琛，打火机。”

　　“小月亮，别抽烟，对你身体不好。”

　　墨溪琛去拿她手上那根烟，却被沈星清一躲，“就抽一根。”

　　说罢，她当着他的面，叛逆地将烟含进唇间，从墨溪琛另一边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颤着手点火，可也许是在雪里站了太久，手有点冻僵了，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墨溪琛看不过去，手拢在打火机旁，护着火，“咔嚓”一声，火焰冒出，点燃烟。

　　她深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

　　缭绕的白烟模糊了脸庞，遮住原本清晰的眼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时间如这根烟。

　　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燃烧殆尽。

　　烟头的小红点一明一灭，如同摆动的指针，在不停倒计时，一根烟抽完，沈星清也很守信用地没再继续，她踩灭烟蒂，吐着最后一口烟气，脚步缓缓靠近。

　　她来到他身前更近的地方。

　　沈星清仰着头，仔仔细细看着他略显消沉的脸庞，仿佛离别在即，她要将他整张脸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她踮脚，掌心轻轻拂开落在他眉梢以及肩膀的雪花。

　　最后帮他理了理大衣。

　　空气仿佛全部凝滞一般。

　　寂静中，墨溪琛听到沈星清开口，却是决然的两个字——

　　“翻篇。”

　　墨溪琛心脏骤然一缩。

　　“什么？”

　　“以后我的世界，没有你。”

一七三.还记得那个人情吗？

　　墨溪琛骤然捏住沈星清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腕骨捏碎，她比从前瘦太多了，尤其是手腕那块突出的骨头生硬地硌在他掌心，就一刹那，让他理智悉数回笼，他收了手中力道，心疼地揉着她手腕被捏红的地方。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小心翼翼问道。

　　沈星清眼眶酸涩，静静垂着眸，声音很轻很轻，像只小兽般呜咽：“是。”

　　墨溪琛动作一滞。

　　而后若无其事继续给她揉手腕。

　　“很疼。”

　　“墨溪琛，真的很疼啊……”

　　不是手腕在疼。

　　是心疼。

　　她的心被撕碎，被践踏，愈合不了的伤口在持续疼痛，在不停流血。

　　墨溪琛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想将她拥入怀中温声细哄，可她眼睫挂着细碎雪花，身体微颤的模样又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她破碎。

　　他另一只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试图挽回。

　　可挽回的话到嘴边，却彻底卡住，说不出口。

　　有什么资格提挽回呢？伤她最深，让她最疼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啊。换作是他，也不会再给有前科的人任何继续伤害自己的机会。

　　而